人逢喜事精神爽,赵祯也不例外。
为了庆祝唯一的儿子痴愚痊愈,赵祯正在豪放地大撒币。
来给赵祯看诊的太医只是说了几句奉承话,就得了一百匹绢的厚赐。
总领后宫的曹皇后得了三百匹绢,苗昭容作为赵昕的生母,加照顾有功得了两百匹,就连年岁尚小的徽柔也得了五十匹。
至于随行宫人,也按品级高低,有三到十匹绢不等的赏赐。
总之就是赵昕借圣祖亲自教养的故事,把自己身上的痴傻之名洗掉了大半,赵祯认为自己又有了亲儿子,嫔妃和宫人们得了赏赐。
三赢,属实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作为引发一切的人,赵昕在冷静旁观。天大的事也得等着老爹大撒币完了再说,毕竟这里头还有母亲和姐姐的份呢。
赵祯则是犹觉不足,虽说今日没了一个儿子,但那是预料之中的。
悲伤延续得太久,也就没那么悲伤。
最兴来这个聪明儿子却是毫无征兆的降落到他头上,用巨大的惊喜把他砸了个晕头转向。
在短短的谈话中,他就能感觉到最兴来逻辑和思维都远超同龄人。
不愧是被仙人送来,又被圣祖看中,亲自接到天上教养了两年的孩子。
恐怕就是史书有载的神童孔融、曹冲,也没他家最兴来聪明。
有最兴来在,看外朝哪个大臣还敢在他面前说什么选宗室子入宫教养,入嗣承继大统的屁话。
赵祯正是激动到坐不住的时候,就见视为眼珠子的赵昕慢慢地从苗昭容的身上滑了下来。
乌漆漆的眼睛里透着严肃,把他看着。
赵祯已经初步接受了自己这个儿子的与众不同,将他视做可以商量正事的人。
于是弯下腰与赵昕的视线平齐,柔声问道:“最兴来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昕维持住了自己人设,言简意赅地说道:“爹爹,三哥……”然后又抿了抿嘴,做为难状。
赵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下之主,拥有最多的权力,也拥有着最多的束缚。
否则谁也不知道名为欲望的怪兽,肆无忌惮下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而且作为上天之子,自然也该有一半的神性。所以儿子死了,赵祯不能太悲伤。儿子“活了”,赵祯也不能太高兴。
赵祯的悲喜,今日都逾度了。就算不会被史书记上一笔,外朝的大臣也会聒噪。
赵祯再一次现出惊奇。
赵昕这不仅是在提醒他,也展现了自己的孝友。为人子孝,为人兄友。
赵祯现在愈发担心这个儿子了,恨不得赵昕再如以往一般木木呆呆。
慧极必伤,最兴来这般聪慧,让他很难不担心他会重蹈曹冲覆辙啊。
甚至在心中隐隐埋怨起了已逝的儿子赵曦。
就为了他免冠服丧的这个事情,去打扰最兴来做什么。为何不让最兴来好好在圣祖座下学习,待到长大成人再回返凡间,正好从他手中接过万里河山重担。
赵昕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此事与三哥无干。圣祖早就发话让儿子回来,说两界毕竟有别,待久了对儿子不好。
“只是儿子年幼贪玩,强留了一阵。圣祖无法,这才让三哥来寻了儿子,也是全我兄弟间的情义。”
赵祯听着又快又脆的童声,心中熨帖无比。
他这个儿子,是会说话的。在天上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可最兴来一张嘴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同时也认为圣祖思虑周详,仙凡有别,最兴来将来是要接过皇位的。一直待在天界不知道凡间之事也的确是不行。
他越看赵昕越是顺眼,只觉他相貌处处都像自己,没有一点不好。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就是这么直眉瞪眼看着他,总让他觉得这小子在憋个大的。
赵祯是少年天子,父亲于他而言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没有参照对象,全靠磕磕绊绊自学。积攒下的经验显然应付不了赵昕这个天才儿子。
在这场父子局中,终究是爱子心切的赵祯落败,他揉了揉赵昕的小脑门,无奈问道:“说吧,到底还有什么事?”
赵昕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旋即肃容,一板一眼对赵祯行了一个并不十分标准的礼:“臣想去见见三哥。”
“不行!”
“不行!”
两道反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前者是苗昭容,后者则是赵祯。
苗昭容话冲出口后就知道自己僭越了,只得讪讪站在一旁,但看向赵昕的眼神明显是不听话就等着屁股遭殃的警告。
赵昕才不怕呢,他这个母亲也就是嘴上凶,顶天了拍他几下。
现在冬天穿得厚,指定打不疼。
再说了,为了达成目的,挨一顿打怎么了。
赵祯倒是感觉自己摸到了儿子的一点脉。
极有主见,也绝不会做无用功。
既然赵昕自称了臣,赵祯也拿出了对待臣子的态度,回身落座,一本正经对着赵昕说道:“为何要去?你可知你年岁尚幼,不宜去灵堂?”
长辈也就罢了,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