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穷处,他心底忍不住赞很美的意境。
“都可以写,佛经也可以”陆萸边埋头写字边回。
闻言,曹壬没有犹豫,左手轻轻收拢右边的袖子后,用笔尖舔了舔墨汁,抬腕写下一行字。
上书: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是他方才在河畔看到杨柳时想到的句子。
陆萸好奇他会写什么,侧头看过后,忍不住笑道:“甚好,就这样写。”
就这样,二人皆埋头写了起来,明晃晃的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看起来挨得那么近。
比起陆萸绞尽脑汁回忆高中语文的古诗词填空,曹壬就厉害太多了。
他几乎不用思考,只见笔尖不停地舔过墨汁,十多根书签就写好了。
一旁的陆萸看着忍不住咋舌,若是在后世,眼前的少年肯定是个当之无愧的学霸。
有曹壬的帮忙,几百根书签很快写完。
看着塞满三个竹筒的书签,陆萸笑道:“你若不来,我得奋战到天明了。”
曹壬笑回:“阿萸自谦了。”
陆萸也不和他客套,像当年一样,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在他面前伸了大大的个懒腰。
刚刚忙写字,没发现他的异样,如今细细看过才发现他眼周有很重的黑眼圈。
她忙关切道:“是我让你受累了吗?”
曹壬摇摇头,和陆萸解释最近一直没来书店的原因。
他那日去郑氏府邸后,因郑老夫人实在病重,郑府的人便未让他离开。
连续几天,他一直在郑府不停的诵经,累了也只能坐在郑老夫人床前,趁闭眼打坐时休息片刻。
至今日下午白马寺净觉住持风寒有所好转后,才去郑府将他换了出来。
只是从郑府离开时已是黄昏,他赶回白马寺又徒步来书店,听过报更,才知竟已到了戌时。
他说着,伸手从袖袋中拿出一串菩提手串,道:“忙赶路忘了时辰,我看书店后院还有亮光,所以想进来借宿一宿,待明日再将这手串送与你。”
陆萸听了他的解释,心里满满当当的欢喜和感动,但看到他疲惫不堪的双眼,又觉得他真傻。
眼中忍不住湿润,她笑道:“你大可在寺中休息好了再来的。”
曹壬闻言,执意举着摊开的右手掌,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辩经的时候从西域僧人手中赢来的,那时才见,便想着阿萸或许会喜欢它。”
佛珠是星月菩提手串,菩提子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那是自然而又纯净无暇的美。
这样的佛珠本该是让人的心灵宁静祥和的,如今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和掌心的纹路交错在一起,却像一张网,仿佛要将陆萸的心网在那掌心中央。
她没有勇气伸出自己的手,她怕指尖会触碰到那掌心的温热,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沉沦,所以只是怔怔看着。
曹壬见她犹豫,问:“可是不喜欢?若不喜,日后我得了更好的再送你。”
见他想要收回手掌,陆萸忙伸手快速拿起那手串,笑道:“实在太美,一时看呆了。”
今日不收,或许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般想着,陆萸也顾不了什么清规戒律,拿起手串直接戴在手上。
光滑温润的星月菩提套在手腕上,在散落的光晕中,变得如梦如幻。
她细嫩柔软的指尖如羽毛般划过曹壬的掌心时,他的心口猝不及防的跳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瞬间萦绕心口。
他微不可查的收回手掌后,在心底默念了几句经文,那奇怪的感觉才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