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才五岁就能做到临危不惧的男孩,为何要执意离开琅琊王氏,无人知晓真实原因。
陆萸听了祖父一番话,大概猜到曹壬的母亲得了什么病,她从北方高门远嫁南方属于一场豪赌,需要很大的勇气。
当年的世子第一次成亲且第一次为人父,难免粗心大意有所疏漏,从而导致曹壬的母亲可能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症。
产后抑郁导致冲动和离的案例后世有,产后抑郁虐打孩子的案例后世也有,如今事情已过去十几年,追寻真相已无实际意义。
屋内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哪怕大家想自欺欺人的说虽然没有琅琊王氏,好在老南安王夫妇是真心疼爱曹壬的,如今看到被剖开的手串,却是无法这么想了。
老王妃煞费苦心地找来徐医仙,然后自导自演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佛祖找个弟子吗?
在场的人都听过高门大户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却没有哪一个如南安王府这般,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在大家还沉浸在这种细思极恐的手段中时,陆萸“噗通”一声跪在了葛医仙面前。
葛医仙回过神,忙道:“地上凉,快些起来。”
陆萸对着葛医仙深深一拜,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她带着哭音道:“葛公能否救救他,这手串他已经戴了十二年,他还那么年轻,才刚刚寻得自己的梦想。”
陆萸说着,却是泣不成声。
葛医仙忙道:“有手串在,我就能尽快配齐解毒的药方,你先起来。”
“我可以试药,再苦我也不怕”陆萸接着道。
“行行,你先休息吧”葛医仙忙劝慰道,这孩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了一点就开始折腾。
陆萸被陆纯从地上扶起的时候,她问:“我也可以做个手串给他解毒吗?”
葛医仙还未回答,陆纯却不悦道:“妹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等配好药方直接让他服用不就行了,哪需要那么麻烦。”
陆萸听了,却摇摇头。
她倔强地抓住陆纯的手道:“万不可如此,阿兄可知为何君期被病痛折磨十几年却从未自怨自艾吗?那是因为他的信仰呀!于君期而言,可以身死,可以魂灭,但怎么可以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最敬爱的人设计好的?那会让他的信仰在瞬间崩塌的。”
陆萸话说的太急,立时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太厉害,不得不半个身子倚靠在陆纯肩头。
喘息一瞬,她张嘴想说:那对曹壬太残忍了,话未出口,一口鲜血却从嘴角流了出来。
陆纯见状,吓得连声道:“都依你,你别吓我呀,我这就去做手串。”
葛医仙忙上前给陆萸诊脉后,道:“还好,只是将腑内毒素咳了出来,只是往后切不可如此激动,不然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陆纯将陆萸扶到床上躺下,边整理被子边道:“妹妹先休息,我这就差人找珠子。”
陆萸用温水润了喉咙后,血腥味才彻底被压下,她嘶哑着说了声:“谢谢阿兄”,然后看着陆歆,虚弱地开口:“孙女让祖父担忧了。”
陆歆今夜听了许多真相,心里五味陈杂,叹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好好配合治疗。”
葛医仙和陆歆走了,路上葛医仙向陆歆抱怨道:“你这孙女,原以为是个稳重的,想不到这般急性子。”
陆歆无奈叹道:“小孩子嘛,你就多担待一些。”
“若我将她治愈,桂花树下的十年陈酿分我一坛?”
“行行,别说一坛,给你三坛都行!”陆歆笑道。
两位长者的声音渐行渐远,陆妘今晚的所见所闻,简直刷新她以往的眼界和认知。
她起身和陆萸告别后,回去的路上还想着那个由至亲亲手打造的毒手串,不知当初静初寺的住持为手串诵经时,可曾想到老南安王妃的计谋。
见到诸葛氏还在屋内等着,陆妘才踏进屋,立马不顾礼仪上前紧紧抱住母亲,然后瓮声瓮气道:“阿娘,谢谢您!”
诸葛氏向来注重礼仪,从未让女儿在外人面前这样随性行事,但如今女儿软软的身子依偎在胸前,心底却柔软成一滩水了。
她揉揉女儿的头顶,宠溺道:“傻孩子,早些休息吧。”
陆妘听了,轻轻点头后更紧的抱住了母亲,谢谢母亲这么多年的细心呵护。
他们都走后,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陆萸想到那个从小到大被至亲洗脑的君期,心口仍在隐隐作痛。
老南安王妃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一切,然后做出一副偏爱长孙的模样,无非就是为了平衡两个孙子。
其实她或许谁都不爱,在她心里,南安王府的和睦高于一切。
曹壬满二十岁就会出家,想必在那以后,手串就会换新的,而药也无需再服用。
如果一切都按老王妃设计好的发展下去,南安王府在建业城将成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典范。
曹壬入了佛门后四大皆空,以他的聪慧,无论拜在哪个住持门下,都能将佛法发扬光大,成为得道高僧。
届时,她这个常年礼佛的崔氏王妃,又将成为慈爱晚辈的模范。
只是,太子突然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