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守在身后的江澈和木槿看前面两位幼稚的行为,唯有无语望天。
而在柏树林不远处,杨琇莹主仆也立在林中,陆萸二人的对话清晰入耳,因太子妃自小产后身体每况愈下,杨琇莹此次是来给姐姐求平安的,顺便偷偷祈求杨氏家族不会把她送进东宫为良娣。
虽隔得远未能看清曹壬的脸,但听到那低沉熟悉的男声,杨琇莹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那个女孩是陆萸,那日华彩阁的《追鱼》让她颜面扫地,她永远不会忘记。
不多时,突然有细雨落了下来,陆萸忙呼一声“哎呀下雨了”,然后急匆匆牵起曹壬的袖子就跑了起来,这病秧子可万不能被雨淋。
映月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鄙夷的开口:“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如此佛门清净地和男子拉拉扯扯。”
“那男子,你可曾见过?”杨琇莹问。
“许是陆氏的表亲吧,女郎还是快回去避雨吧”映月回。
杨琇莹本想追上去看看那男子的脸,却只是心底一叹,转身回了来时的路。
她心里既期盼那个人是心底那个人,又觉得哪怕真是那人,也于事无补,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那次雨中相遇,是因为她和母亲崔氏争执不下后,一气之下匆匆出门而忘了带伞。高门贵女、大魏才女各种名声加持又能如何?她始终摆脱了不了家族的安排,如今竟只能求神拜佛,可大殿上那慈悲的佛,又能否听到她的心声。
禅房内,陆萸走后,江澈低声道:“方才柏树林中,卑职发现杨氏贵女在身后。”
曹壬正用帕子捂着嘴剧烈咳嗽着,咳得脸色惨白仿若连肺都快咳出来了,方才二人跑的太急,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若非陆萸有事先走了,他真怕会吓到她。
再次喝过一口茶汤润过喉咙后,他沙哑着开口:“只要她没伤到阿萸便不用理她。”
江澈对杨氏贵女厌烦的紧,出身高门本该最注重礼义廉耻的,她却偷偷觊觎别人的未婚夫,此等行径真让人不齿。
那日杨琇莹见方言后追上来想要共乘马车,再加之翌日她直奔世子的院子登门道谢,江澈便知方言的猜测没有错。
那日他们故意不告诉车内之人是谁,只是不愿与她有所牵扯,想让她知难而退,毕竟世子已定亲,凡看重体面的女郎都会懂避嫌。
谁知她执迷不悟,世子已避而不见,她还连着登门两次,今日若是她又追了上来,江澈一定不会对她客气。
陆萸是见到谢洐差了六钱来找她,这才急匆匆从避雨的禅房离开的,自不知身后杨琇莹主仆何种心思。
至华彩阁密室,谢洐仍像当初一样斜倚在窗边,见到陆萸,他让六钱将茶杯递给她后,懒懒的开口:“女公子就随便将就一口,我这里可没有上等好茶。”
一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陆萸便知这是在抱怨没送陆氏茶叶给他,忙赔笑:“茶叶我已包好,只是还没来得及送来。”
谢洐低头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似漫不经心道:“女公子对谢某真是是越来越敷衍了,茶叶没有我的份便罢,连送来的图纸都没有了动人的故事。”
说实话,陆萸还真没想起给他送茶叶,想他长于洛阳皇宫,什么好茶叶没见过?
如今知自己理亏,忙低声与木槿交代一番后,道:“最近真是忙于习骑射,下次一定把故事写在纸上给您送来。”
“没有故事的死物,可不值我给你的价格。”
“肯定的,这个我知道,今日我便把故事给您补上,不知您想听哪一个?”陆萸忙问。
谢洐翻了翻前几次送来的图纸,扯出一张写着“无猜”的对戒图纸,道:“想来这该是个好故事,就这个吧。”
“无猜”对戒上两个抱鱼欢笑的胖娃娃憨态可掬,颇为传神,陆萸看了一瞬才道:“还是换个吧,这个故事由我讲出来可不美好。”
谢洐却执意要听听两小无猜的故事,陆萸便向他娓娓道来。
有一少年郎,从小忠厚老实爱读书,勤用功,有一个两小无猜的表妹爱相共。小山湖边长爱苗,花前月下情意浓,岁月更换人长大,终于结成鸾和凤。
若是故事至此也算完美,可婚后男子步入官场,曾经未经世事的少年郎终究抵挡不了世俗的诱惑,两小无猜的深情亦未能让二人相知到白头,二人终究在男子一次次纳妾后貌合神离的走完一生。
云烟散尽,女子在终老时悔不当初,对戒上的娃娃依然笑容可掬,可当年为妻子戴上戒指的温柔少年却已被时光侵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故事至此终,谢洐嫌弃的将图纸仍到一边道:“本该是圆满的故事经你口中说出竟这般让人难受。”
陆萸笑笑,问:“故事是怎样其实不重要,端看买的人是何种心境,想来这款对戒的成品很受欢迎吧?”
谢洐听了,无奈摇摇头,道:“巧言令色。”
她还真是猜对了,产品一经上柜,都被抢空了,无论何种材质的都是断货状态。
二人瞬间没了话题,安静的看着窗外赏起了淮水河的秋景,秋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早已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