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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午餐只吃了一半,章消玉就告辞了。
她逃了下午的大课,跑回文安伦的公寓里。可是她一推门,门开后,里面漆黑一片,他不在家。
章消玉喝了酒,有点头疼,举起手揉了揉眉头,取出便笺纸写道:安安,你又不锁门。她喝得微醺,人也就调皮了,喊他安安是要调戏他。
她替他带上门,往楼下走去,却在快要走到大门时,见到他的身影。他穿一身军装款双排扣黑色巴宝莉风衣从小区门口匆匆而过。
她紧跟几步,看到他的膝盖处那块绿色的颜料洗掉了,此刻干净如初。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鬼使神差地跟踪了他。
文安伦已经上了那辆银灰色卡宴,车慢慢行驶上大道。章消玉一口气沿着小树林的山坡奔跑,来来回回地绕,甚或直接从一个小山坡滑下去,跑出了比他还远的路程。刚好大道口停有一辆出租车,她赶忙坐了上去,说:“司机,待会跟着开出来的银色卡宴。”
接下来的事,顺利非常。她跟着文安伦绕城跑。文安伦似乎心情还不错,将车窗放下,车也行驶得极为缓慢。
车子沿着海边开了快两个小时,已经绕到了城市的另一头,那里有个海边酒店,他将卡宴停进停车场,然后从汽车后箱放下原本用绳索固定好的宝马机车。他把长风衣脱了往卡宴后备箱里一扔,只穿一身黑色短夹克,墨蓝色修身西裤。
R NineT Scrambler机车轰鸣,他似一支箭一样飚了出去,把章消玉和的士司机打了个措手不及。司机死踩油门,最后才追上了他。
在快要追上的一刹那,章消玉急得把头往前座靠背上压,嚷道:“太快啦!别被他发现啊!”她悄悄地侧一侧头偷瞧了文安伦一眼,只见他戴着头盔,眼神犀利,使得本就英挺深邃的轮廓更为深刻锐利。后来,他停在一处,摘下了头盔,满头乌发在海风中飞扬,他看着大海出神,但勾了勾唇,露出叛逆的笑意。
“呦,好俊的小伙子!”司机调侃。
后来,文安伦戴上头盔,双手转动车把,车引擎发出轰天巨响,他把R NineT Scrambler开得简直和生死时速差不多。
司机极为艰难才再度追上了他。
停车的那一霎,感觉整个人都在飘的章消玉简直是脚尖踩在了云上。那样的文安伦,是她没有见过的。
当司机在海边一条幽静的山道小路上停下时,看着隐藏于茂密树木里的简陋木屋,才幽幽道:“小姑娘,你这是要演警匪片,还是卧底片啊?”
这一句倒把一直紧绷着弦的章消玉逗乐了,她无奈地笑道:“那你觉得我是兵呢?还是贼?”
小木屋的窗户用全黑的、看起来肯定是隔音的布料封死。小木屋在森林边沿的海边,也算隐蔽,鲜少有人经过。
这里是文安伦的另一处房产?他在这里做什么?许多疑问充斥着她小小的脑袋。章消玉从山坳的一处小坡上俯瞰他的木屋。
忽然,他掀开了一点隔音布,她透过那一点缝隙,看到了窗里光景,她看到了和一整面墙等高的内镶嵌鱼缸,里面有许多漂亮的鱼,水草,水母,贝壳,与假珊瑚,恍如海底世界。
然后,她又看到文安伦在作画。
这一次,他不是用右手作画了。而是左手!他左手灵活,简直就是一个左撇子。可是和她相处的文安伦,并非左撇子!
她在那里一直等到月上中天。
后来,他放下画笔。
她以为,他要离开了。可是,他不是。他取出钉子和锤子,关紧了窗户;原本,她尚能透过布帘撩起的那点缝隙,看到他把隔音棉黑布扯了扯,捋平整;然后,整个房间,她再也看不见。
虽然,隔得远,她听不见声音。但她知道,他肯定是要把棉布钉好,把窗封死。
这是一个,她不了解,看不透的文安伦。
一个使用左手的文安伦。
一个会开机车的文安伦。
那间屋子里,藏了什么秘密呢?
后来,文安伦在凌晨两点才离开。
这个时间点,连的士都不会搭理她了。章消玉从一棵靠近后院子的六米高大树处爬了进去。如她所料,这里可以避开摄像头。但这里的一切陈旧、风化而斑驳,就像废弃的一座屋子。她才从树杆上跳下,脚落在木屋后院,突然一只狗蹿了出来。
本来是吓了一跳的,然后她才发现,是一只小奶狗,黄黄的一团毛,可爱极了。见了她,也不吠,凑上前来舔她的手。
木屋的长廊拐角防风处有一座狗屋。那里还放有狗粮和盛水的盘。狗屋上挂有牌子。章消玉正想看小狗叫什么名字,却看到牌子上写:无家可归的流浪毛小孩。
“噗嗤”章消玉笑出了声。她记得,葵花小区的确是不允许养狗的。
她摸摸它头,“毛小孩,你真可怜。”
“汪。”毛小孩倒地露出肚皮给她摸。
这是一只丝毫没有防备心的狗,证明它没有受到过任何虐待。变态连环杀手都不喜欢动物,因为他们在杀人前,多多少少都会虐杀动物!这也是FBI行为分析科透过几十年积累,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