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虞又一次梦到了陆月初。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最后一面,而是第一次相见。
她俩第一次相遇,算不得什么多美好的画面,但季无虞却总记得,那个在陆府的下午。
当时的她正被那喜欢吆三喝四的管家使唤,心里不断地念着丘独苏告诫自己的话。
“到了陆府,要谨言慎行,遇事切不可出头。”
管家趾高气昂,张口便是让季无虞去打扫厨房。
可这明明不是她该做的。
不可出头,不可出头,不可出头。
季无虞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挤出一抹笑,应道:“好的。”
到了厨房,季无虞便拿着浸了水的抹布开始擦洗灶台,却听到堆放柴火的那块地频频发出声响。
厨房这地界,最会惹老鼠来了。季无虞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吱吱”声?反而……有吧唧嘴的声音?
有人在?
季无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探了探头,却见着的是……陆家小姐?
“小姐?”
“啊啊啊啊!”
陆月初被她吓了一大跳,季无虞也没有好到哪去,捂住狂跳的心脏。
“你……你!”
季无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那个享誉全郅都城的大才女,此刻正在这偷吃……
瞥了一眼,季无虞惊掉了下巴。
烧鸡???
陆府最近斋戒,全府上下禁食荤腥,季无虞跟着啃了好几天的白菜叶子。
哪里来的鸡啊?
“嘘嘘嘘!”
陆月初急了,忙揽过季无虞,示意她小点。
季无虞犹豫地开口说道:“小姐……不是不能吃……”
“管他的,我就吃了怎么了?”陆月初朝她潇洒一笑,又把手里吃剩下的大半只鸡递给季无虞,热情地问道,“喏!你要不吃点?这我偷偷逃去外头买的。”
季无虞没敢接过,却还是好奇地问道:“小姐是怎么去的?”
“翻墙啊。”
季无虞骇然。
“别那么大惊小怪,我后院那墙……又不高。”陆月初把鸡架子最后一点肉嘶溜干净,嘴里都塞满了,颇为得意地说道,“改日也教你翻翻。”
季无虞被她逗笑了,眼中涌上几分羡慕。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恣意,而此时却只能被困在这陆府里,看不见明日。
陆月初还舔了两下指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你不会说出去吧?”
季无虞忙摆手表忠心。
外头有声音传来,她听了出来,正是管家章若海。
他猛敲着门,叫季无虞的名字。
季无虞连忙把陆月初塞到桌子底下,又拿柴火遮掩了一下,才去开了门。
“章管家,可是有什么指教?”
章若海似乎喝了点酒,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想要摸季无虞的手,却被她躲过,章若海笑得色眯眯的,
“这手可真美呀……可惜了在这……要不要跟我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就要上来抱她。
季无虞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已经打算反抗之时,陆月初不知何时绕到了章若海的身后,直接揪着他的头发就往一旁的桌子一砸。
章若海瞬间晕了过去。
“这……这,他不会死了吧?”
“死了倒好。”陆月初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欺负女人的男的,就该死。”
说罢便拉过季无虞的手,跑了出去。
…………
尔后,季无虞仿若堕入一片混沌当中,等清醒过来时,她迷迷糊糊望着眼前,只觉这房间陌生得很。
“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季无虞望去,是祁言。
她此时身心俱疲,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医说你喉咙被浓烟灼烧。”祁言笑道,“这下真是哑巴了?”
“没…咳……没有。”季无虞很费力地清了清嗓子,反驳道。
一低下头,却突然发现,
“我衣服怎么换了?”
祁言想起方才把季无虞救出来时,她的头发衣衫全都湿透了,一开始以为是汗,没承想,是水。
祁言想起那夜元夕,她说自己是陆府的婢女,逃了出来。
而今夜她明明人在青梓宫,却突然跑进着火的关雎殿来,出来时还浑身是水,傻子都能想到她是去干什么。
祁言的眸色低了低,“白缨给你换的。”
“这样啊……”季无虞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暗暗懊悔。
祁言看着她脸上那抹诡异的绯红,状似不屑一笑,“这种事情还用不着本王亲自动手。”
“我没说你亲自……算了。”季无虞实在懒得解释,“我不和你说这个。”
“好,那我们说个别的。”祁言凑近她,问道,“青梓宫离关雎殿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你为什么会在那?”
季无虞被祁言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发慌。
“我……我刚好路过。”
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连说这话的本人都在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