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了草屑,与她走近,却不可避免地看到她红肿的双唇,形容可怜,不知遭受了如何粗鲁的对待。
陈崖落转移了视线,开口问道:“可都妥当了?”
燕洄有所感知地垂下头道:“一切都好,只是我需要先回城里一趟买些东西,他近期可能都要住在这里。”
陈崖落颔首,不再多问,率先走到前头为她领路。
与夜间不同,阳光自树叶的缝隙中洒下,落成斑驳的碎影,那些立在枝头的野鸟则变得更为亢奋,啁啾个不停。
为了打破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安静氛围,燕洄在迈过一个光滑的青石后,开口道:“此行还要多感谢你,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没人来,兴许就要在这自生自灭了。”
陈崖落沉默地埋头赶路,就在燕洄以为他不会搭腔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道:“我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我幼时掉落深崖,虽侥幸未死,却对以前的事记忆丧失。”
“不知亲人是否还活在世间,不知自己去路在哪,游魂似的飘荡在世间,带着一身伤痛。”
“若不是华潭寺的住持悉心照料,还不知今日的我还要颓丧成什么样子。”
陈崖落撩开横生的枝条,回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于现在的他,你只需指引他一个方向,让他有希望活下去即可。”
这是头一遭陈崖落与她说这么多话,燕洄想到陈崖落少年时应也有焦灼颓丧不如意的时刻。
燕洄加快步伐,紧走着到陈崖落身旁。
陈崖落有所察觉地放慢了脚步。
燕洄对他展颜一笑道:“待这桩事了,我陪你去找亲生父母如何?”
饶是陈崖落也惊讶地回望过来,看到她表情真挚不似玩笑话,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时隔十余年,地域辽广,要如何寻找?不过是白费气力罢了。”
听他语气倒是对此事不抱丝毫希望。
燕洄作为知情人,自然不能将原委据实相告,说出来太过无稽也容易出卖自己,只勾出他寻亲的念头就好,便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待我将他安顿好了,就帮你理顺线索,反正我如今丢了营生,也没什么事做,清闲得很。”
陈崖落在她因脚步仓促而趔趄时扶了一把,放下手时注视前方不远处的城墙,低声道:“好。”
见陈崖落不再拒绝,虽有些暂时敷衍她的态度,但还是让燕洄小小地雀跃了会儿。
如今沈星溯身份明了,只差帮陈崖落认祖归宗了。
想到曙光将近,自己很快就可以脱离这个艰苦贫乏的时代,燕洄的指尖都有些发颤。
进城后,陈崖落与她告别,独自返回村中休息。
燕洄赶到集市,在琳琅满目的货品中择选了几样就已拿不下,只好雇了一辆牛车,自己牵着缰绳慢慢走在前头。
整忙活了几近一日,期间燕洄在茶水摊歇了一阵,买了些饼子就着温热的茶水勉强填饱了肚子,想到沈星溯如今还在林中饥寒交迫地等着她,便不顾腿脚酸软,将茶水钱拍在桌上,匆匆起身赶路。
黄牛性情和顺,体型又大,由它开路,确实避免了许多虫蚁的威胁。
赶在日落前,燕洄靠着沿途强记的路标,返回了林中。
这是这一望,却傻了眼。
原本攀附在小屋上的藤蔓已被清理干净,斑驳的屋顶得以坦露在阳光之下,而屋前空地上肆意生长的杂草也明显被人拔除了,歪歪扭扭的篱笆用草绳缠紧扶正,倒在烂泥中的两扇屋门被人洗刷干净,晾晒在石头上。
燕洄瞠目结舌地望着四周的变化,将牛拴在一旁的树上,放它低头吃草。
屋内破破烂烂的杂物都已消失不见,地面泼过水,留着深色的湿痕,那些粘腻在上的暗沉被擦洗干净,原本停在墙边的木垛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陈旧却整齐的木桌。
屋外屋内的俱是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