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萱趾高气昂地走到最前列,后头跟着燕洄和两名婆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早有多嘴饶舌的奴才将这档子事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
因而左右来往的丫鬟小厮一见燕洄,脸上便显出轻蔑鄙夷的神色。
燕洄左脸发烫,隐隐作痛,不敢伸手去摸,只好用舌尖轻轻顶了顶那处,心中酸一阵苦一阵地泛上来,想到是自己招揽来的祸事,怪不得旁人,思忖着待会儿如何应付李氏,好让自己依然能留在沈府。
采萱将门推开,婆子借着推搡燕洄的机会,在她的手臂上重重地掐了两把。
燕洄猝不及防,痛叫了一声,被婆子指着叱道:“太太面前安静些!”
接着,婆子们粗鲁地按压着燕洄的肩膀让她跪在地上。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咳。
燕洄抬眼,见李氏端坐在贵妃榻上,头上勒着凤穿牡丹的抹额,绷着一张脸,冷冷地开口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多话。”
燕洄点头道:“是。”
李氏低垂视线,见燕洄形容乖顺,纵使素装淡妆也不显寡淡,倒别有清丽秀美的气韵。
最为难的是沈星溯看重燕洄。
她本意过段时间做主让沈星溯将燕洄纳入房中,可却横生出这档子污秽之事。
想到此,李氏的目光中便透出嫌恶,冷下心肠问道:“有人禀告称你与华潭寺的弟子有了不干净的勾当,此事是虚是实?”
果然,不过半日,风言风语已刮到了李氏的耳中。
看李氏身后两名精壮婆子虎视眈眈的模样,这是拿她错处,要给府里其他下人立威。
燕洄抿着唇,想到若是据实以报,那释心便难了,师兄弟众多,可却不会为了他一人毁了华潭寺的百年清誉。
燕洄既无锦囊妙计化解危机也没有能人高手为她做后盾。
每每出现这种状况,也只好独个儿冲锋陷阵。
燕洄有苦说不出,俯下身子道:“回太太的话,此事原为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妄图引起释心师傅的注意才出此下策,且被人及时发现没有酿成大祸,求太太看在奴婢曾在太守府救过二爷的情面上宽恕了奴婢这次,奴婢日后必定恪守本分,不敢再有今日之举动。”
李氏默了半晌,思绪万千。
这个丫头才不过十四五的年纪。
当时燕洄挡了刺客一剑后重伤垂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只是功过不能抵消。
燕洄这回竟敢公然勾引外男,显是淫坏了的。
断断不能留在沈星溯身边。
李氏定了主意道:“我正是因为顾念着你往日的功劳,若这等事搁在旁人,我也不必一句一句地审问,早让牙婆将人领走了。”
燕洄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听此言便知李氏虽要发落自己,但至少不会狠心将自己卖出去,告饶道:“求太太饶我这一回,是打是罚,奴婢都领受,只要太太能大发善心让奴婢留在府里伺候着,就算是最苦最累的活,奴婢也没有丝毫怨言。”
说着,燕洄双眼垂泪,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毯子上,洇成小小的深色圆点,显然是回心改意了。
可这事毕竟不能开先河,若重拿轻放了,往回还怎么管治下人?
李氏拿起茶盏润了润喉,不再看她,只说道:“渝州那里还有个老宅,虽荒废了许多年不曾住人,但还留着个管事看院,我既不打你也不罚你,从前赏给你的金银也不收回,只当作你的嫁妆,待你和那名管事成婚,也能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一听李氏要将她赶到老宅子里嫁人,燕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慌地在地上磕头道:“求太太网开一面,留我在府上。”
采萱几步走过来骂道:“没听到太太已是开恩了么?”转过头对着婆子道:“快些将她的嘴堵住了,还由着她在太太面前又哭又叫的,等会儿太太的旧疾被激出来可怎么好?”
两名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即上来钳住了燕洄的手,随便抓了块粗布塞住了她的嘴。
这粗布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又馊又臭。
燕洄干呕了两声,被婆子们往外拖去。
李氏于心不忍,吩咐道:“别伤了她,收拾些东西让马夫将她护送过去,若星溯问起,就说是交给人牙子了。”
一名婆子走到门口,才刚将门打开,就像被人一拳打在嗓子眼似的尖细地嚎了一声。
洞开的两扇门后,沈星溯满面凶煞,阴沉沉地闯进来,抬脚便将挟制着燕洄的另一名婆子踹到地上。
燕洄惊魂未定,被沈星溯抄到怀中后兀自发着抖,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
沈星溯连声唤着她的名字,燕洄抬起头,莹润白皙的脸上爬满泪水,左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沈星溯怒从中来,将燕洄口中的粗布抽出一把扔到婆子脸上,厉声诘问道:“谁动的手?”
采萱见二爷修罗似的闯进门来,那么壮实的婆子被他一脚踹翻,早被吓得缩在太太旁边不敢动弹。
直到二爷怒喝发问,屋里头其余下人皆用眼风扫过采萱。
采萱避无可避,心中咒骂着那些胆小怕事的奴才,怯怯地走到沈星溯面前,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