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那天,年级上组织了一堂文综模拟考,时间就定在晚修课那三个小时。
操场上偶尔传来学生们兴奋的喊叫,只剩高二学生在教室里如坐针毡、哀声载道。
林颐埋头解题,整张脸都憋得红扑扑的,赶在交卷前写完了大题。
虽然只是模拟考,但也岔了位置,林颐的成绩靠后,就被分到了隔壁班考试。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袋离开后,整个考室立马闹腾起来。三五好友雀跃地讨论,计划着待会怎么度过圣诞最后的庆典。
林颐搓了搓无名指上的墨,慢腾腾的收拾好文具,打算先回本班教室去。
她背上书包站起来,转身就看到那团黑,却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柯决就趴在课桌上,卫衣连帽扣在头上,脸被挡得严严实实。
桌面摆着两张空白的草稿纸,甚至连半支笔的影子都没有,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在顶灯下透着没有血色的白。
她顿了片刻,装作没有看见,顺着过道往外走。
经过柯决的那一刻,她默默提起一口气,就在即将远离他的那个瞬间,那只手仿佛收到指令活了过来,精准无误地捕捉到她的手腕。
林颐被他拽得一愣。
她垂眼看过去,柯决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好在周围并没什么人,更没人注意到他们。
“放开我。”她挣扎了两下,低声说。
他却埋着脸一声不吭。
林颐心中纳闷,他最近不是请假了吗?
柯决也不像专程赶回来考试的那类人。现在冷不丁将她拦下,又打算找什么茬儿?
她默了两秒,没出声,企图从他冰凉的手中挣脱出来。奈何柯决的劲儿大,她压根没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柯决。”她语气非常不耐烦了。
趴在桌上的人才迟迟的“嗯”了声。
“放手。”她冷言道。
柯决宛若没听见似的,握着她的手腕没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扯下头顶的帽子,缓缓坐直了身子,没表情地看着她。
“放手,我不想跟你吵架。”她盯着他的手背。
“行。”柯决没再说什么。
掐在她脉搏处的拇指却在悄然间松开了。
林颐见他这样松了口气,习惯使然地说了句谢谢。
柯决没情绪地笑了声。
他很快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拽住她的校服衣袋,往里面塞了个不明小物件。也不等她的反应,就先一步离开了。
衣袋里鼓囊一团,宛若烫手山芋,林颐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果不考虑现实,她真怀疑柯决塞了枚地雷进去。
保持着千万种怀疑,林颐取出那个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条手链。
与柯决在天台上弄坏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林颐拧了拧眉,猜不透他的所作所为。前面还恨不得掐死她,现在又眼巴巴跑来求和。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她没收柯决给的东西。
被扯断的手链本就来历不明,她图一时新鲜才戴在手上。坏了就坏了吧,万万没有让他再赔一条的道理。
回到教室后,她将东西塞回柯决的抽屉,压在堆砌如山的试卷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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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昨晚不愉快的经历,林颐回家换了条新路线,特地避开了附近那片闹市。
新选的街道明显冷清不少,树枝上都挂上了霜雾,像圣诞夜里下了场漫漫小雪。
进电梯前,她还警惕地往身后看了眼,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上楼,毕竟也不能保证那些醉鬼是否会心生报复之意。
走出电梯门,走廊上的感应灯倏地亮了,林颐寻着灯光慢慢往里走。
转过弯,冰冷逼仄的空间里多了几分拥挤,防盗门边立着个高瘦俊逸的人影。
许是听见她的脚步,那张紧盯手机屏幕的俊脸,从烟灰色的高领毛衣中抬起,带着冰雪寒意的眸光也寻了过来。
愿望成真的时候,会伴随着朦胧而有醉意的光吗?林颐楞在了原处,不敢上前,生怕眼前的梦像泡沫那般破碎。
男人稍稍站直了身,将手机塞进夹在臂弯的大衣兜里,脸上浮起和煦又令人熟悉的笑意。
“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叫开锁王了。”
熟悉的嗓音响起,她才敢确信,这不是梦境。
“你……”林颐往前走了几步,“怎么回来了?”还这么突然。
“医院那边有姐夫守着。”梁宗怀扶着身旁的商务行李箱,“我刚好得空回来看看。”
林颐取下书包翻钥匙,越紧张反而越慌乱,只好胡乱的问他:“是酒楼有什么事吗?”
梁宗怀挪了挪位置,留出容她的空隙来。林颐埋着脸走过去,将钥匙插.进锁孔中,隐约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
像是将北城的雪天带了回来,一如青松浸在凌冽的雪水中,让人记忆深刻到无法淡忘。
“酒楼没事。”他说。
林颐转了半圈钥匙。
又听见他补了句,“是怕你有事。”
锁孔里仿佛起了层厚厚的锈,她的动作也为之一顿。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