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么?”
“杀人犯。”
“杀人犯!”
“……”
“我不是。”
“我不是。”
“我不是杀人犯!”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林颐吓得狠狠扑腾了一下,再睁眼,明媚的阳光已照进她的卧房,天花板上印着粼粼闪闪的光,给人一种枯木起死回生的错觉。
她抹抹额头,冷汗浸湿了碎发,胡乱的粘黏在她脸上。
这周休两天月假,她难得没定闹钟,最后还是被接二连三的噩梦给扰醒。
她总能梦见那个昏暗飘零的傍晚。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时,她都忍不住去幻想:如果能回到那天,如果她立即求救,韩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韩璐的病来得太急,呼救并无实质用处,台风天的交通堵塞,救护车可能赶不来……
她明明有一万种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却总忍不住深陷于渺茫的希望当中。
“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若人人都能做到问心无愧,世人又怎会日日念诵忏悔文。
无非均来源于心中的负罪感。
错了就是错了,林颐无法开解自己。或许就像卢杉她们说的那样,只有尝尽韩璐所遭受的痛楚,她内心的罪恶感才能稍缓之。
她不在意她们的恶意,更不在意她们的使坏。
本就是她欠韩璐的。
-
老城区的住房普遍较矮,采光很足,阳光透过窗台上的吊兰落进屋里,被撕成细小而斑驳的碎片,晚秋的光斑映得整间房子都是。
林颐简单洗漱后,绕进厨房打开了冰箱。保鲜室的冷气迎面而来,玻璃层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像快透透的玉。
以往,冰箱都被填得满满的,是梁静贤准备的果蔬。现如今却空荡荡的,失去了往常的烟火味。
昨晚她才跟陈志锋打了电话,听说梁静贤情况始终不见好,又做了更深层面的全身检查,目前还在等待结果中。
陈志锋让她照顾好自己,正值换季千万不要感冒,想吃什么就去吃,不用跟他节约钱。
她望着那排光溜溜的鸡蛋,有些无从下手,最终叹了口气,打算出门随便吃点什么。
在零花钱上面梁静贤并未苛待她,茶几的花瓶下总压着很厚一沓零钱,她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取着用。
林颐从里取出张二十面额的钞票,思索着究竟吃楼下那家姜汁瘦肉河粉,还是市场那家老字号的砂锅虾蚝粥。
她纠结了好久,还是抛硬币决定吧。
银色硬币腾空翻滚几周,即将掉落在茶几的那刻,电话铃声比结果先一步到。
旧手机在桌面震了震,是陈志锋淘汰下来的,留在家里给她应急用。
她连忙伸手捂着硬币,完全不着急查看结果,因为来电提示上赫然标着……令人魂牵梦萦的三个字,「梁宗怀」。
“喂?”她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男人的声音多了层朦胧,隔着电话传到她耳际,有些意外:“这周不是放假吗?醒这么早?”
林颐瞥了眼墙面的挂钟,“生物钟,已经习惯了。”
“倒也是。”梁宗怀笑了下,声音有些疲惫,多了几分别样的磁性。
隔了两秒,他又问她,“吃过早餐了吗?”
林颐望着茶几上那张票子,摇了摇脑袋,又突然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
还不等她做出回答,梁宗怀又邀请道:“要不要一块吃点?”
林颐顿了片刻,忽然又想起:“你是回徐港了么?”他与陈志锋这几日都在北城忙梁静贤的事情,她是知晓的。
“嗯。”他说,“一早的航班,刚到一会儿。”
林颐忙问,“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酒楼。”梁宗怀说。
那枚硬币就压在她的掌心,结果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了。翡禄楼的饭菜总胜过楼下小店吧,她找不到理由拒绝。
而他,似乎总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想法和答案。
“那我过来接你?”梁宗怀提议。
“不用!”她几乎立马拒绝,不想他再来回折腾,“我自己坐公交过来就行。”
梁宗怀那边却沉默了。
怕他不同意,她又紧接着说道:“你先帮我把菜点上,我过来吃应该正好。你觉得呢?”
梁宗怀若有若思地嗯了声,又被她俏皮的语气逗乐了,“也行。想吃什么?”
林颐将电话轻贴在耳畔,把玩着那枚温热的硬币,笑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最后反应过来又问他:“这样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
男人话中笑意未褪,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放心,就这些我还是养得起的。”
“……”
老房子里安静得出奇,不知是谁的心跳骤烈,外面明明晴空万里,却下了场密密匝匝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