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肩膀恰好撞到门窗,他吊儿郎当的捡起了篮球,还习惯使然地运了两下球。
林颐一眼注意到他眉骨下的伤。
一个不留神,费心怡见缝顺势抢走了她书包。
“还给我!”林颐回过神伸手去拦。
费心怡吐舌做了个鬼脸,掀开她的书包翻了又翻,一面后退一面往外扔东西,直到撞到那堵坚实硬朗的肉墙。下一秒,毫不怜香惜玉的手劲,冷不丁擒住了她手腕。
林颐亲眼见证她的书包“易主”。
费心怡骂骂咧咧转过身去,撞见那双狠厉嚣张的眉眼,气势却不由得低了下来。
“你做什么啊?柯决!放开我!”
少年没什么表情,很快松开她的手,提着书包带还掂了两下,视线在无意间扫向了林颐。
林颐余光与他在半空中相逢,错愕的同时还有些不明所以。
要说柯决,算是班里能让她留下印象且为数不多的同学。个子高,骨相好,是那种标准的帅哥长相。现下松散的黑发被汗水浸湿,又被他随意的拨起,露出一整张冷峻凌厉的脸。
按理说这样的男生,肯定深受女孩喜欢,但柯决就是那个例外。
就连鲜少聊八卦的林颐多少都听说过,他是条看似光鲜亮丽却暗里发疯的狗。
卢杉几人向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她拖长语调提醒着:“这事跟你没关系啊,柯决。”
柯决没有去看她,更没有回答她,反而弯腰去捡扔得满地的试卷,接着又漫不经心地塞进书包里。
“怎么没关系?”做完这一切,他才淡淡反问。
卢杉和费心怡都被呛了下。
“你那书我弄的。”柯决扬了扬下巴,声音有些微微哑。
在场的人几乎都怔在了原地,震惊、探究、八卦频频跃出。
“办公室没找到烟灰缸。”柯决轻描淡写的补了句,“就借你书将就用用了。”
在场的人恍然大悟,柯决早修课就被老班拎去了办公室,就这么一待便待了整整一上午。
卢杉没被人这么当众下过面子,连呼吸声都重了:“不是,柯决,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你真有病是不是?”
柯决所有所思地笑了下,又搓了搓挂彩的眉骨,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
卢杉莫名怵得慌,往后连退了几步。
“我有没有病,你再试试不就清楚了?”柯决故意挑她话里的重点,手指作势往她面前弹了下,“说不定我下次犯病……”
“烟头兴许就杵你脸上了。”
“你!……”卢杉气得要死。
费心怡几人呼吸一滞,噤若寒蝉。她们都清楚得不行,柯决这人不开玩笑,这种混蛋事他还真做得出来。
同样屏息的还有林颐,只见少年慢慢转过身,目光淡淡落到她身上,却看着她一言不发,最后将书包塞进她怀里。
“少招我。”柯决留下这么一句,应该是说给卢杉听的,“也少惹她。”
她。
这个“她”显然意有所指。
林颐拎着书包更凌乱了。
话毕,他便走回座位,单肩挂着书包,捧着篮球往教室外走了。
“疯子!疯子!”卢杉气得跺脚尖叫。
费心怡赶紧过来劝她,“别生气啊杉杉,跟这种人计较什么啊?”
有人搭腔:“对啊对啊,柯决就是条疯狗!”
还有人吐槽:“他再怎么狂不也是个私生子吗?”
……
话虽这么说,可这群人始终有些忌惮,毕竟学校有个公开的秘密——柯决是私生子,母亲就是启睿中学的校董,生父更是市里领导高层。
打架斗殴、抽烟喝酒、甚至一把火烧了广播室……这一桩桩、一件件,最后都不了了之。
看完热闹的同学都低声议论着,只有林颐捧着书包后知后觉。
她望着那道早已消失的背影,明明很陌生,明明半句话都不曾说过,想不通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帮了她。
真是个怪人,林颐心想。
-
这晚,卢杉一行人竟难得没再寻她麻烦,漆黑又宁静的夜晚,迷幻得不太现实。
晚修结束,林颐从桌椅间的空隙挤出座位,刚走两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陆西西还在啃那套物理竞赛真题,正准备下笔的时候,身旁倏地多了道黑影,她一扭头就看见那张白净清秀的小脸。
“陆西西。”林颐凑近唤了声。
“今天谢谢你。”她又说。
陆西西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反正耳根子那一块已经发烫了,“嗯。”
“哦,不客气。”她也补了句。
“明天见。”林颐笑着跟她道了别。
十一月的徐港依旧温热,林颐融于熙攘的校园里,脑海里不断回放今天的画面,她实在忍不住兴奋和雀跃。
她交到了新朋友。
还,欠了柯决一句谢谢。
校门口的豪车犹如停泊在岸的艇,黑的白的、大的小的,都闪烁着清一色的通红车灯。
林颐顺着人流慢慢走向公交车站,视线冷不防被远处的黑色宾利抓住,眼前顿时浮现出梁宗怀温润多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