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路痴,”他说,“我没有迷路。”
啊对对对。
白芷用一种允许纵容的眼神注视着对方,脸上写的都是“没关系你说的都对”。
后者被她看得有点恼火了,“这次本来就没有——”
狙击手:“……”
白芷:“……”
合着你以前真迷过路啊!
要不怎么说狙哥还得是狙哥,他可能是嫌刚才的语气太过急躁,面不改色地——虽然挡在面具后头也看不出具体表情——冷下了腔调,“这次本来就没有。”
……你重复个什么劲儿啊!
“指南针显示的方向没有偏差,就算光看指南针不准,我在两年前来过这里。”他冷静地继续道,“有些建筑翻新了一遍,但大部分都没变,我可以肯定就是同一个地方。”
“标牌上面写的确实是天堂镇,”白芷忍住没问他究竟干了什么事才能连看指南针都不准,“难道两年内还改了个名字。”
“目前看来可能性最大。”狙击手说。
“对了,甘木。”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肩膀上还有个仿生机器人,印象里有些机宠是有这种功能的,“你能连接城镇内或者卫星信号确认一下吗?”
虽然旧世界的卫星都早早到了服役年限,但在科技水平恢复以后,以中央城为首、具有独立水平的聚居地又补充了不少上去形成新的卫星链路。民用数量有限,不过用来标的一下所在地是够用了。
“……应该不行。”
甘木沉默片刻,显示球体切换成了哭哭的两滴蓝色眼泪。
“我只有在中央城预下载的部分数据,想要读取其他地区需要安装对应的驱动补丁。”
……呜呜呜它们过时型号是这样啦!
眼瞅着它要因为自己的没用而破防自责,白芷连忙呼噜了两把塑料毛,旁边的狙击手也有了决断,“进去吧。”
反正都到这里了,就算走错了地方,在哪中转不是中转。
成片围墙中间有道五米来宽、可供通行的豁口,道路也正是由此绵延向内。
旅人或者车辆要想进镇都得经过这条必经之路,因此能看出它被多次修理过,也比站台附近那些陈年旧物平整很多。阳光暴晒下的胶粒微微发烫,白芷用手挡了挡直射眼帘的光线,穿过“大门”踏进了建筑投下的阴影里。
“站住!”旁边忽然有人厉声喝道,“有通行证明吗?”
守卫这活无非听命办事,狙击手眼也不抬地递出车票票根——只要能证明来处就算是通行证明了。
对方接过票根看了两眼,来自中央城的制式在这种岗位来看也算熟悉了,又爽快地递回来。
“欢迎来到天堂镇。”
确认过来处,守卫语气就松快下来,他三十多岁的模样,正值青壮年,套着不算很合身的制服,布料被肌肉绷得紧紧的,就是脸上英年早衰地长了几条不太明显的皱纹。
“从这直走三百米右转,有对外的旅社。”
“我知道。”狙击手问,“这里改名字了?”
“噢,你是那时候来过?”
守卫恍然一拍大腿。
“早改了!一年多以前就改了,大家一起投票投出来的。”
“有什么说法吗?”白芷好奇道。
“哪有啥说法不说法的。”守卫大哥露出真诚到有些质朴的笑容,放下警惕之后,他的态度就友好了很多,“我没文化,就知道天堂是个好词,那我觉得这里的生活也蛮好,天堂就是越来越好呗。”
他那热情简直要从骨头缝洋溢出来,把你拽着塞进那暖洋洋的赤诚里,让人觉得拒绝他都是一件不忍心的事。
“对了,你们今天可算是赶上了!”他欣快道,“今晚就是咱们镇的节庆,到时候直接到广场上就行,可热闹了!”
白芷心说还能这么巧的,“一年一度那种吗?”
“不,”守卫大哥自豪地说,“一周一次。”
白芷:“……”
那有什么庆祝的必要吗?!
她的兴趣一下子掉了大半,不过面上还是礼貌地微笑着,“好的。”
不远处为这几句话响起了雀跃的欢呼声,有谁在拍着巴掌和跺脚。白芷看过去就知道了为什么城镇门外没人守着——估计是同班的另外两名守卫在墙根的阴影下支了个小圆桌,桌上摆着酒水和吃食,大多是些重料的下酒菜,还有几只焦黄香脆的烤鸟和烧鸡。
守卫大哥注意到她的目光,马上招呼道:
“一起喝点?”
“不了不了。”白芷赶紧说,“这车马劳顿的,我们先去旅社歇会儿。”
守卫大哥遗憾又理解地叹口气,但还是从烧鸡还没动过的部分掰了个大鸡腿,拿油纸包了硬塞给她,不拿就翻脸的样子像极了过年长辈塞红包。
鸡腿还是热的,表皮焦脆得滋滋冒油,掰下来时就能看到大块雪白滑嫩的肉质和一两根绷断的骨筋。隔着油纸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味,白芷毫不怀疑,如果换成拿着它在第十区晃悠,不出十米就得被抢。
她这下领会了什么叫盛情难却。
可以看得出来,整座城镇有很长时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