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又劳累一整日。郑明珠当夜回宫后,沉沉入睡,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她缓缓睁眼,这是月余来,唯一一次没有被那噩梦惊醒。
既知晓这梦境是真的,郑明珠倒希望多从其中获得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比如那男子的样貌,身形乃至特征。
萧玉殊和萧谨华…..想知道这二人最后谁能荣登大宝,还需再等些时日。待朝中局势明了,方可再做打算。
郑明珠自榻上起身,濯面梳妆。妆匣中的擿子堆叠着,皆是名贵金玉打造。她随意扒拉两下,最后还是选中平日里那两只玳瑁珍珠擿。
思绣上前来,将两擿簪在发髻两侧。她方要传膳,二人便听见殿外隐有喧闹嘈杂之音。
咣当一声,外殿正门被大力推开。六七个小黄门并着位首领大监鱼贯而入,个个趾高气扬,不算大的宫殿顷刻间变得拥挤。
“大胆!竟敢擅闯郑姑娘寝居,头上的脑袋还要不要。”思绣挡在郑明珠身前,冷喝道。
随后,一位年纪稍长的宫女缓步入内,她面上虽带笑,却也藏着不由分说的狠戾。此人正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樊姑。
“大姑娘莫怕,陛下重病不愈,请了法师来瞧,怀疑是宫里有人对陛下使厌胜诅咒之术。所以皇后娘娘特派奴婢搜宫。”
“文星殿三位姑娘的住处,搜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郑明珠侧目向窗外望去,见郑兰所居的侧殿亦是人来人往,安下心来,答:
“既是奉姑母之命搜宫,我等不便搅扰。”
“思绣,我们出去。”
话罢,郑明珠穿过人群,来到文星殿庭院中央。郑兰和郑竹早已自殿内出来,二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皆忧虑地盯着自己的殿宇。
“姑母怎么连我们也要怀疑?”郑竹不满那些黄门翻来覆去的搜寻折腾,语气嗔怪。
“三妹别担心,姑母虽疼爱我们,却也不能失了公允。”郑兰答道。
“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对陛下施使压胜术,这可是杀头的罪。”
郑兰摇头,细声:“不知,希望不会耽搁太久。听闻四殿下病了,今日本打算去瞧瞧。”
“二姐,你为何总对四殿下那般好,他的眼睛…”郑竹远远瞧见郑明珠,立刻收了声,目光不善。
郑明珠不愿同这二人搭话,便站远了些。
一刻钟后,几拨人马自殿内出来,樊姑来到她们三姐妹面前,语气严肃:“文星殿已搜查完毕,此番多有打扰。”
“临行前,皇后娘娘吩咐过,今日便劳烦三位姑娘与奴婢一同搜宫,权当是历练。”
这种腌臜事还要她们跟着?
郑明珠一时间也揣摩不出姑母的用意,但总觉得这事有蹊跷,恰好她重病初愈,便出言推脱:
“樊姑,今日我身子乏,便不同你们一道去了。”
樊姑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厉声责难:“大姑娘,是连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顾吗?”
“您自小不在大魏长大,诗书礼义本就比不得二姑娘周全。既然皇后娘娘看中您,您更该勤恳任劳,怎能推脱?”
樊姑是看着郑兰长大的,难免偏颇疼惜。而郑明珠自乌孙归来后,不仅夺了郑兰在皇后身边的地位,更是性格粗蛮,与众人不睦。
“樊姑这话是何意?独责难我一人也就罢了,还将二妹妹牵扯进来,是想引我们姐妹嫌隙不成。”郑明珠冷笑着刺回去。
樊姑地位再高,终究是下人。她眉头紧锁,气息不稳,强忍着怒意。
思绣从前也是在皇后身边的人,出言相劝:“樊姑,别忘了正事。”而后,她又转身向少女小声嘀咕几句,这才将郑明珠说动,同去搜宫。
折腾半晌,一行人总算迈出文星殿大门。
郑明珠心不在焉,也是随着众人来到修仪殿前,才意识到她们来到了萧玉殊的住处。
大魏皇子,年满十五赐封地封号,在长安城内立府。立太子后,各皇子则需前往封地就藩。
可当今圣上自大皇子故去后,迟迟不肯立太子。萧玉殊在三个成年皇子中年纪最小,却也早过了弱冠之年。
可为防止皇子在长安城里私自结交大臣,便一直住在宫中。
郑兰郑竹跟在樊姑身后,进入内殿拜见萧玉殊。
“姑娘,不一起进去吗?”思绣询问。
郑明珠转身坐在外廊,回想起昨夜萧玉殊那副模样,淡淡道:“不去。”
萧玉殊是皇子,樊姑哪能不顾颜面,大张旗鼓地搜查。想来片刻就能了事,她还进去触什么霉头。
忽然,小黄门自殿内出来,手上抬着一摞书卷,步履匆匆。而后,他倒豆子似的,尽数将书卷倾在石阶上。
这些书卷装订齐整精美,不像是无用之物。
几个小黄门接二连三出来,重复如此。
搜出东西了?
郑明珠站起身,正要向内殿走去,迎面撞上樊姑。这人手中抱着一尊白玉塑像,疾步站定于那堆书卷旁。
“来人,点火!”
小黄门得令,掏出火折子,引燃一册书卷,丢回书堆。
轻风一吹,火苗野草般生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