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炳在女官的陪同下见了那个湖州师爷的女儿,发现她果然生得貌美如花。
“大人。”对方的声音也没有娇得令人酥了半身的骨头,而是柔得刚刚好,让人想到景德帝的生母孝恭景皇后。
“读过书吗?”
“四书五经都有涉猎,闲暇时会看些教导管家的杂书。”
“倒是个有真货在身的妙人。”对方的“孝恭景滤镜”只存在了一秒,便让真的见过那位宫女皇后的张忠炳看出了不同。
许是因为家庭的变故,所以对方身上有股不屈的韧劲儿。但是这种韧劲儿犹如表面的薄纱,细看下的内芯还是娇养着的深闺小姐,与良家出身,因贫苦而去宫里服役的孝恭景皇后截然不同:“我想你的父亲即便不爱你这家中独女,也是将你如珠似玉地抚养长大,请了先生教你才学,嘱咐妻子教你能在夫家立足的妇人之道。但是你既进了宫廷,便是要受一定委屈的。“
张忠炳没把话说明,但是对方勉强也算官宦之女,自然懂得对方到底是何意思:“人生在世,除了天子,谁都得受一定委屈。”
即使是天子,被架空的,被亡国的也不计其数。
她家只是丢了功名就已称得上不幸中的万幸,然而这与南直隶的高抬贵手没有干系,纯粹是有想进步的希望借此拉下一个分守道的左参议。估计在常州知府的动作背后,也有正与南直隶的三司争夺话语权的金陵城在推波助澜。
讽刺的是,两个神仙在那儿打架,罪魁祸首却只是被夺了功名。
不过对深闺里的女儿来说,这已算是塌天大祸,所以在张忠炳派人接触感到迷茫的少女时,后者犹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红楼梦里的贾府被抄家定罪时,四王八公与世交好友里没一个愿伸出援手,甚至巧姐儿都被舅舅卖去青楼。
她家搁在常州府里已没了立足之地,但也不能离了湖州去谋别路。
被夺名的师爷会让爱女入宫,也是想借皇家的名头镇住想把他家碾碎的宵小之辈。
当然,长安的美女多不胜数,堪比那黄金时代的纽约香港。
所以这送女入宫的法子真是一门豪赌。
“如果不在仅次京师的南直隶,你去做个女官就能唬住老家的蝇营狗苟。”虽然对方美得没有特别之处,但也省得过于特别而不好调|教:“上策是在殿选时被陛下挑中,中策是如孝恭景皇后般被陛下偶幸。”
“那下下之策呢?”
“下下之策是由人内荐到陛下身边。”张忠炳见对方露出困惑的表情,同他讲了刚搬回的永寿宫才人过得是啥苦命日子。”
“得亏皇后还算贤淑,不然她们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宁寿宫。”
景德帝倒不会在意宠幸过的宫女改嫁,但是作为贵太妃与皇帝的斗争品,又是经先帝之口被赐给景德帝的,除非是所侍的皇帝赶紧过世,否则她们这辈子都没法出宫。
少女听着宁寿宫的才人下场,忍不住将帕子抓得皱皱巴巴。
“你若是走内荐的路子,估计和她们没有任何区别。”张忠炳又与她说了后妃的情况:“皇后自是稳坐她的钓鱼台,贤妃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至于剩下的宁嫔,庄嫔与南夷出身的襄贵人……”
“宁嫔是贵太妃的堂侄女,这次选秀还有她的异母妹与贵太妃的嫡亲侄女。庄嫔是陛下的人事宫女,自己还年轻,没必要去推荐别人替她争宠。”
“襄贵人是南夷的土司之女,连汉话都说得不好,但是看在她家曾为平息南夷的土司之乱出大力的情况下,日后保底一宫主位,没必要去掺和这些后宫是非。”
“你说她们谁会推荐新秀争宠?”
也是因为景德帝的后宫都没争宠的动力,所以那位寿康宫的贵太妃搅了三年也没能策反一个后宫嫔妃,甚至连她嫡亲的堂侄女都开始摆烂,当面自是“我懂了”,“姑母说得对”,但出了寿康宫就该干嘛干嘛,绝不会为贵太妃的利益努力一分。
“年轻的姑娘自是有点傲气在身。”张忠炳也没比对方大了几岁,但是却用过来人的语气对其说道:“但是后宫不是你所想象的小打小闹,想必你的父母定下左参议的亲戚子时也对你说过……”
“上嫁上娶就得吞针。”
“更何况是嫁进天家。“
………………
景德帝对心腹的动作略知一二,但却装得一无所知。
毕竟宫里确实无聊,加之他在政治上花大多心思,所以瞧着下属为他明争暗斗也不失一种放松之道。更何况这宫里的女人要么是如周皇后、李贤妃般懒得争宠的养老角色,要么是如庄嫔般全靠旧情支持一二的绣花枕头。
宁嫔倒是生得美又知情知趣,只可惜是贵太妃的堂侄女。
而襄贵人则还在学习汉语发音,更别提与景德帝有精神交流。
也是因为妃子们都太无趣了,所以他在周皇后的劝说下渐渐接受搬回来的几个才人。
或许是被缺衣少食的孤寡日子吓得半死,这些才人抓紧了这来之不易的面圣机会。其中一个善于弹阮的才人不是最漂亮的,但却得了“悦”字封号。
系统见状自是更加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