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总觉得自己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瞥到了门口生机勃勃的绿植,脱口而出,“要不要试试送花?”
“送花?”瑞德顿时坐了回来,犹豫着问道,“会不会有些太普通了?”
赫尔下意识开口反驳,“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名字,蕴藏着不同的含义,怎么会普通呢?”
话说出口,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赫尔还记得曾经对花的看法,从认为它没用到现在的据理力争,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瑞德听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害,原来你是斯圣亚王国的人啊,你不早说。”
“花神祭嘛,我知道,听说有一位皇后就是在花神祭上和国王相遇的,后来引得好多未婚少女都去参加呢。”
瑞德只是随口一说,然后就将话题重新引回到礼物上来。
“其实,我原本倒是准备了很多小礼物,但回来一打听,才发现那些礼物都太幼稚了。”
“但如果送金银珠宝,她一个贵族,想必这些东西早就都看腻了吧。”
瑞德的眼中难得沾染了几分淡淡的惆怅,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重新笑着说道。
“可以,那就决定是送花了,有你一个斯圣亚王国的人为我参谋,肯定事半功倍。”
“你觉得我送哪种花比较好呢?”
面对他真诚的提问,赫尔不得不再次搜刮起他那点少得可怜的知识进行应对。
“花其实也算是一种独特的语言,”赫尔用词相当谨慎,“所以送花的重点不在于种类,而在于你真正想向她传达的话。”
瑞德怔了一下,有一瞬间,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仔细一想,却又消失不见,只余一个名字还悬在心间。
“我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我只是单纯的想再见她一面,想和她说说话,舞会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你说,”瑞德语气有些茫然,“这种情况能送什么呢?”
赫尔:“……”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就在俩人大眼瞪小眼时,门被推开了。
芙洛拉提着几个挑好的透明玻璃瓶回到旅馆,结果刚一进门,就对上了赫尔求救的目光。
在听完事情的原委后,芙洛拉略一思索,很快就有了主意。
“花确实是一种独特的语言,但它却不是一种完善的语言,大部分花都是在表达祝福,而且还多有重复。”
“妄图用花进行精准的表达是不可能的,但相对的,越是模糊不清,反而越有可能贴近。”
芙洛拉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似乎任何事情对她来说都只是小问题。
“并非‘你想对她说什么’,试着换成‘她对你来说是什么’,可能会更好一点。”
果不其然,她一说完,瑞德就陷入了沉思,不过一会儿,他就抬起了头,眼神一片清明。
“谢谢,我找到答案了。”
……
瑞德喜欢的人,名叫夏琳达。
他们在很小就认识了,那时的他因为父亲早亡,家里又穷,长得格外瘦弱矮小,就连比他小的孩子也能轻易欺负他。
直到夏琳达出现,她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脸上满是新奇,出手就是银币,命令他为她带路。
一枚银币是他母亲三个月的收入,他理所当然同意了,然而在带路的过程中,那群欺负他的小男孩又出现了。
他们朝他做鬼脸,扔石子,这让他羞耻又恐惧,只想带着夏琳达飞速逃离这里。
但出乎意料的是,夏琳达冲了上去。
没错,她没有命令他,她自己冲了上去,和那群小孩扭打在了一起。
干净的衣服粘上黑色污泥,头发被拽得乱糟糟,吓得他赶紧冲上去帮忙,在一片混乱中,不知过了多久后,他们莫名其妙的赢了。
于是夏琳达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哈哈大笑。
那姿态真的是……非常狼狈。
但那个笑容却很明亮,像是要在黑压压的天空中擦出一道光来,直至现在,他也不曾有一刻忘记。
等他将夏琳达顺利带回家,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伯爵唯一的女儿,是被所有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人。
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却没想到他居然被大小姐看中,成为了她的小跟班。
他们一起偷溜出去玩,玩弹珠、飞盘、肥皂泡;一起换装,她扮成男孩儿,还要强迫他换上裙子;一起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具……
直到他因为继父的到来,开始跟着商队跑东跑西。
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于是他重新学着认字,学着给她写信。
一封封,一叠叠,每到达一处新地点,他就会精心挑选当地有趣的礼物,然后随着信一起寄出。
幸运的是,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礼貌,基本每封信他都会收到回信。
有时是简短的几个字,有时是长篇大论的抱怨,每当读到那些鲜活的文字,他都好像能回忆起那个无比明亮的笑容。
他本该满足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