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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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镂空雕花座屏,依稀可见对面的女子一身茶白底襦裙,搭水绿色披帛,盈盈而立。

她微垂着眼睫,耐心等了片刻,即便未等到回应,也没有愠恼,更不曾抬眼张望。

她向来是行止得体,完美无差的。

燕廷握着手中的杯盏,心底哂笑,靠在瑞兽纹扶手椅上,隔着屏风,目光毫不避讳地落过去。

从绣着百蝶纹的裙摆,到她发间的那支白梨花东珠步摇,他眼底幽深,神色冷淡,其间情绪莫测。

方室内静谧悄怆,唯有清脆圆润的水珠滴落声一点一点传来。

白穗站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那人回应,心中暗道莫非此人是个古怪的性子?正要转身离去,座屏后却慢慢传来一句“不曾。”

声音沉稳,却莫名熟悉。

白穗抬了眼眸,心生诧异,默了默,她启唇,柔声道:“是我打扰了郎君。”

她正欲告辞,便见有人陡然推门而入。

“燕廷,太子殿下于西郊围了一处猎场,等着你过去教他骑射呢!”

那人抬声嚷着,甫一推门,便抬眼撞见白裙素衣的姑娘。他滞愣了少顷,心中纳闷,正欲开口询问,才发现对面的姑娘神色有些异样。

白穗抿着唇,攥紧了衣袖,眼底流露出一丝难掩的错愕。竟然是燕廷。

若说先前她顶着那道冰冷目光尚能泰然自处,此时听见了燕廷的名字后,再感知那道隔着座屏的目光,便觉如刀割般凌迟着她的后背。

从蝉衣口中知晓燕家军凯旋时,她便预料到会遇见他,却不曾想是如此这种局面。

她忽而明悟了安阳的用意。

安阳引自己过来见燕廷的意图再显然不过,她素来心思简单,恐以为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好归宿,便不曾深想。可燕廷是燕将军独子,是燕家这一代唯一的希望,弘文帝悉心培养,将他当作未来留给太子的最大一笔助力。他的婚事,不止燕老将军盯着,燕家众人盯着,弘文帝亦盯着,当年便已没有半丝转圜的余地,如今白穗处境比之从前只减不增,又怎么可能?

白穗静默些许,感觉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剑鞘与衣摆相碰撞,发出齐整又沉钝的声响。

没了屏风的遮掩,青年周身的锐气掩盖不住,似出了鞘的利刃,与那道带着寒意的视线一起,不带半点遮掩地落过来。今日事况突然,白穗尚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他,索性便维持着背对的姿势,声线微僵,道:“是我走错了,郎君莫要见怪。”便要推门出去。

“永宁公主。”

身后,燕廷忽而道了一句,称呼生疏至极。白穗微微顿了脚步。

永宁是她及笄成婚后礼部才拟下的封号,燕廷从前连一声九公主都不会叫。

“我送给公主的花灯,听闻公主将它扔了。“他低笑了一声,走近几步,被沙场磨砺过的气息如寒冽的风,突兀得令人无法忽视。

白穗早便猜想到花灯是燕廷所放,可她与燕廷已划清界限,若是收下,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宣扬,索性让蝉衣将它放了回去。

她面色维持着镇定,并不否认,道:“未能料到是小将军放的,是我处置不妥。”

话音落下,燕廷已行至她身侧,白穗再不愿意转身,现在也不得不抬眸看他。

记忆中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他身量更高,乌发以鎏金发带束做一个高高的马尾,玄黑的劲装勾勒出苍瘦有力的腰身,眉眼带着凛冽的气息。他依然锐利,耀眼,气质上却沉稳了许多,如一柄被打磨过的利刃。白穗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手上,瞥见虎口出一道显眼的疤痕。

察觉到她的目光,燕廷微微收了手,不含情绪地笑了笑,道:“不怪公主,花灯确实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即便扔了,也不会心疼。”

白穗指尖轻轻掐在手心中,缄默不语。

似是察觉到了当下冷硬的氛围,方才推门进来的友人笑了一声,故意打趣缓和氛围,“我大周,除了花灯节外,只有两两属意的郎君小娘子才互赠花灯,如今花灯节未到,燕廷你这般,岂不是平白叫人误会,难怪公主不收。”他本是想缓和一下僵硬的场面,孰料他话音落下,燕廷的脸色却越发冷了下去。

白穗微微抿唇,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今日叨扰两位郎君了,安阳公主尚在等我,不宜久留。”

便推开门,脚步匆匆地离去。

燕廷站在原地,看着她快步离开的模样,眸底拢着的郁气更重。

一侧的友人观摩了良久,待人走后,才凑上前来,道:“这位永宁公主,可是前几日与定北王和离的那位?”见燕廷不语,应是默认,他又感叹道:“实在勇气可嘉,令我等佩服,只是得罪了江家,公主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燕廷冷笑一声,仍未做声。

不知想到了什么,友人顺口又问了一句,“对了,听闻燕廷从前倾慕过九公主,不知九公主现下如何?”闻言,燕廷忽而笑了笑,他眸光晦暗,声线遥遥的,慢慢道:九公主,便是嫁与定北王的永宁公主啊。”白穗自品茗轩匆匆赶出来后,吩咐外面侯着的侍从去告知安阳后,便径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