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滋味。
他一出生比何言知要拥有太多,哪怕半路上被这人狠狠甩在脑后,最后也笑到了如今,可是今日,他好像又觉得,自己比起那人还要差一点什么。
这一次又输了。
小小的元婴转来转去,很是急躁,半响后,他才终于为自己的急躁找出了一个发泄口。
他刻薄的一瞪吊翘眼,跳到了邹娥皇肩膀上,阴恻恻地爬在她耳边道:“邹娥皇,你就不怕么?”
“何言知陪着周平三上昆仑和蓬莱,在那个年代,把门派收复在天子脚下,坑的昆仑老祖避世不出,这样一个人,不了解的说他圣人也就罢了,你一个和他私交过的人,还真能相信他是什么好人不成?”
“我知道你们占星师能够占前程,而推未来。何言知手里既然有星盘,说明他之前也是个占星师.如果他是,那么他难道算不出你会千里迢迢来复活他么一一”
复活二字一处,雨声又大起,洞穴摇摇欲坠,噗噗的灰尘砸在一人一元婴身上。
何春生最后半句话卡在嘴里,终于还是吐出来了,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紧紧地缠住邹娥皇:“如果他算出了这一切,却执意要把星盘给你,那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一场算计呢?”被他逼问的女修恍若未闻。
只是伸手,万千灵丝疯狂的从完好的左手里迸发冲向开始运转的阵法,醇然浑厚的灵力一震何春生心神,直接把他震出了几丈之外。
元婴费力地从地上爬起。
这个人,他到现在才终于恍然,竞然是大乘!一个浑身上下七十二条天生脉络都堵塞的修士,要存了多少的灵气于假根之中,才能修练到大乘的地步。何春生不知,也从没设想过。
他只听见,阵法中央,以身陷阵的那人,仿佛是在回答他,但又好像是在自语。
“我信。”
“这世上的可能有那么多,但我赌不起。”“如果何言知是真把我当朋友了呢,万一,他的占星术从没有用来窥测过我.…我可以不救他,我可以不牺牲,但我赌不起这个万一。”
她只有一柄剑,也只有一颗真心。
一颗历经几千年磨砺,不改其道,仍旧只是蓬莱道义的那八个字。
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阵法起,天地变!
何春生眨了眨眼睛,就在这个当口,他却忽然地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他修道五千年,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鞭子外,其实最拿手的还是阵法。
而邹娥皇如今勾勒的阵法,按照阵法运行逻辑的五行之说来看,除了逆行之外,似乎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处在阵法中央的邹娥皇或许感觉不到,但是何春生站在外面,却看了个分明。
阵法里,除了天道,除了她,还有第三种能量在运转。这股能量有别于天地本源,甚至都有别于灵气。何春生忽然记起来了,在他初学阵法的时候,教他阵法的那个老先生,曾经告诉过他,这方天地,很久之前有人成功飞升过,于是这个世界上始知,修到最后,方可破天成仙。只是为什么没有记录下来呢?
为什么修真史书上从没有人写过呢?
龙族世代镇守肉灵芝王,而人们记忆中知道的老龙王却只有那么一位,所谓的世代,到底是多久之前呢?这片天地,究竟有多少年的岁月被淹没、又重启。何春生头疼欲裂,怎么也想不起那个老先生的音容相貌、来历、后面又说了什么…
等等他记起来了,那日老先生说的最后几句话。因为有了仙,所以才有了阵法。
老先生说:仙人无处不在,他们高高在上。老先生还说:但是仙人不是善人,在他们眼里,仙人之下,遍地蝼蚁;他们瞧不起这个世界,他们又窥视着这个世界的灵气。
阵法,只是仙人用来窥骗世人和天道的一种手段。老先生最后说:你我师徒一场,如果有一天,你在阵法里看到了未知的力量,不要怀疑,不要动摇,那是仙人欺骗世人的手段,是他们降临真身的途径,甚至,他们若是等急了,还会借助天道的篓子,重现这世间。
洞穴中响起了脚步声。
何春生抬头去看,眼睛却忽然地瞪大。
柳叶眉,桃花眸,轻巧风流不压那浑身煞气。怎么会是那个早死的容有衡!
不、不对,这人身上穿的衣服,好眼熟。
上面十四盟盖章的那个散修的散字还在啊喂!容有衡身上滴滴嗒嗒的都是雨水,额前狭长的碎发垂下,他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上的短匕。
“嗬。”
现在容有衡终于想明白了。
疑点重重的前世,原来竟是这样。
容有衡轻轻看向阵法中央,掐起一根混迹在灵气之中的透明物体,也就是刚刚何春生忌惮的第三种能量。这透明的东西被他掐在手中,竞好像有生命一样,在疯狂的扭动。
原来上一世,那群装神弄鬼的真仙,竞然这么早就出现了么。
所以师妹才会失败,至于那双眼就成了一切的代价。在何言知和众生面前,她最后选择的还是众生。容有衡一直堵着的那口气忽然就顺了。
何言知么,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慢慢地踱步走进,嫌弃地拎起挡路的何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