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通源和叶泠鸢两人各怀目的。
前者怀疑这位韩飞公子是朝中某位大人物易容改扮,对郑家有什么大行动,有心试探;
后者为了打入郑家打探师偃和韩叶的消息,本身又对这个世界所谓的世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也就顺着郑通源的话跟他聊了起来。
叶泠鸢有着两个不同世界的见闻,不卑不亢的态度,随意却不让人觉得冒犯的举止,就算是郑通源心中满是警惕,聊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就在他们聊得正投机的时候,管家从门外走进来,欲言又止。
叶泠鸢立刻发现了,笑着说:“郑老哥事务繁忙,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回头等你闲下来,我再陪你聊天。”
郑通源也没有勉强,而是肃容吩咐管家:“去把揽月阁收拾一下,给我这位小友居住。派几个懂事的伺候着,不许怠慢!”
在这个时候,他作为荆襄大地实际掌控者的威势,才隐隐流露出来。
管家连忙
躬身答应。
揽月阁是一处幽静却又精致的小院,小院中有一池湖水,圆润如月,故名为“揽月阁”。
这里属于前院,却又有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的小门,能够直通外面的大街,出入很方便。
揽月阁历来都是家主最看重的客人入住之地,现在郑通源只说出这个地点,就已经让大管家明白了这位韩公子应当如何对待。
叶泠鸢在揽月阁住了下来,就问伺候的小厮,襄阳周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以及有什么名人异士,好让她去旅游拜访一番。
“我从京城来,本来就是听说襄阳人杰地灵,来此可以增长见识的。”
小厮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叶泠鸢随手从袖子里丢出一个荷包:“赏你了,去吧。”
小厮躬身退出,走到没人的地方,偷偷打开荷包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把制作精美的金稞子。
粗略一点怎么也得有好几两金子,关键是这些金稞子样式新奇漂亮,都是些吉
利好看的小物件,若是跟几位管事换成银子,肯定能额外再多得一些。
这么一看,这位韩公子可真是财大气粗,随手就打赏了他五六十两银子……真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啊!
不到一个时辰,荷包和金稞子就被整个送到了郑通源面前。
大管家评论说:“家主,这些金稞子的成色都是十足顶尖的,一般富贵人家很难弄到。”
“而且这些金稞子的样式,跟我们在京城经常见到的那些还不太一样,更加新颖更加奇特。”
虽然同样都是些如意、祥云、飞蝠、葫芦、桃子这些带着吉祥寓意的东西,但是韩飞拿出来的这些就是更加好看,不管是线条还是造型,都与常见的那些截然不同。
大管家在郑家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眼力过人,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反正是如果把这些金稞子跟他常见的那些混在一起,谁都能够清晰地发现,这些金稞子是出自同源。
它们有着相同的气质
,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
如果叶泠鸢在场的话,肯定会笑着告诉他,那就是现代设计风格。不同时代不同审美的人,在设计风格上有那么大的区别不是很正常嘛?
郑通源从托盘上捏起荷包看了两眼,就顺手丢了回去。
好料子好绣工,但是这都没什么,这种荷包在他们郑家多的是,只要有点底蕴,哪家的绣娘都能绣出一堆这样的东西。
根本进不了他的眼。
倒是边上整整齐齐排着的十几个金稞子,让他注视良久。
中间还拿起了好几个,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大管家不明所以。
他把东西送来之前已经细细检查过了,除了发现这些小东西造型新颖、风格奇特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不对啊。
但凡是有点危险的东西,他也不可能让它们出现在家主面前的。
郑通源看完之后,伸出手来,如同透明人一样沉默站在角落的几个侍女轻轻走上前来,用温热干净的雪白布巾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涂
抹上香膏。
“这个韩飞,肯定是朝廷派出来的,而且地位还很高。”
等到侍女们退下,郑通源才抖了抖袖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管家凑到跟前,迷惑不解地问:“家主为什么这么说?”
“韩飞气度不凡,能看出来确实不是寒门出身。可是他才多大年纪,怎么能代表朝廷来襄阳主持……这样的大事?”
大管家是跟郑通源从小一起长大的,名为主仆,情同兄弟——甚至比大部分名义上、血缘上是郑通源兄弟的人,都更得郑通源信任和亲近。
所以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也不掩饰,直接就问了出来。
郑通源指了指桌子上的托盘:“你啊,只看到了外表,没有看见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那些金稞子的外观固然奇特,但是更重要的是,它们的铸造手艺。”
大管家突然明白了什么,重新捡起了一枚金稞子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