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招手,温柔回头对流香一笑,“快些过来将我要送与姐姐的物什儿拿过来。”
叶袅袅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看着望着自己似乎有些犹豫且害怕的流香,看着温柔转过头去露出的一截纤细白净的脖颈。
上头有……微微的红色印记。
叶袅袅在心里嗤嗤一笑,如此也甚好。
从袖口里拿出那样物什儿,流香终究是垂着头走了过去,将其放在了温柔摊开的手上。
温柔轻飘飘地看了流香一眼,眸子里带着三分不可琢磨的情绪。
而流香的心里,想起了她在外头说过的话,想起了方才在叶袅袅面前的一举一动,顿时一紧,不敢再多生出半分别的心思。
“姐姐,你瞧瞧这样东西?”温柔垂眸看了手里的东西一眼,摸了摸,走上了几步,摊开手心。
叶袅袅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去接。
就在温柔以为眼前之人不满意时,突然,叶袅袅笑了。
笑得如同夜里昙花突绽放,如同深渊红鲤跃水面,美艳得不可方物。
对上这样的笑容,在一瞬间,温柔竟是有了抽回手的冲动。
然而,已经等到这一步的叶袅袅,又岂会让温柔还有后悔的机会?
纤细修长的白净手指拈起温柔手心中的物什儿,轻轻一抖,一个烟蓝色的锦绣荷包落在了两人的中间。
温柔的心里一紧,又松了一口气,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又松。
“你要送我的便是这个?”叶袅袅嘴角带笑,拿着荷包捏了捏,里面有些硬硬的东西。
“嗯。”温柔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这个是我在前几日做的,本来想着还再做的精细一些,可看着殿下给姐姐准备的这件衣裳,便是忍不住拿出来了。”
顿了一下,温柔继续道:
“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不会。”叶袅袅温温道,眸子里看不出半分别的情绪,合起掌心,在鼻尖下轻轻一闻,“这个是我喜欢的味道。”
温柔惯会隐藏,重活一世不愿再重蹈覆辙的叶袅袅又何尝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姐姐喜欢就好。”温柔眼角弯了弯,又转到旁边的衣裳上,“姐姐,为何你总是能够这般让人羡慕。”
这句话,温柔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话里颇有几分小女孩羡慕的情绪。
叶袅袅眸子一闪,她记得前一世眼前这个人似乎也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当时的话是怎么回答的?
叶袅袅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想,也怕是想不起来了。
但她记得,说了这句话后的温柔,格外的高兴。
转眸看着温柔,叶袅袅不禁有几分感慨,眼前的人,何时隐藏,何时不隐藏情绪,拿捏的极准。
温柔,你是抱了何样的心思,才能够在这个年纪将其练得炉火纯青的地步呢?
慕容清风能够有这份本事,她不奇怪,就仿若他本该如此。
然而,温柔,温柔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那个位置吗?
“柔儿,你说一个人求一样事儿,是为了什么?”突然,叶袅袅说了一句无关今夜的话。
愣了一下,温柔也收了自己的笑容,蹙了蹙眉,琢磨了一会儿道:“怕是有利可图?”
往日里,她们也曾经这般问过一些事儿,比不得男儿才子那般有惊韬伟略之才,却也是各抒已见,颇有一番味道。
点了点头,叶袅袅似乎认可这个说法,“有利可图不错,若是唯利是图又如何?”
“唯利是图便是小人了,姐姐。”温柔低低一笑,眼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叶袅袅平静的看着她,叹了口气,
“柔儿,你说真小人与伪君子,哪样人更为可怕?”
“都可怕。”似乎被叶袅袅这句话惊到了一般,温柔猛地瞪大了眸子,好一阵子才垂下头道。
话里几多不安。
“柔儿,我觉得伪君子才可怕。”过了好半晌,叶袅袅幽幽的话才在温柔的耳边响起。
温柔,若是男子,她便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可怕的是,她还是个女子。
慕容清风,他也是个伪君子,然而……在她的面前,他却没有掩饰他不折不扣地真小人的一面。
“为何呢?”咬了咬牙,温柔抬起眸子,里头有几分迷茫,“这两样人,皆是品行不端,为何姐姐还能够对这二类分出高下?”
叶袅袅看着她,许久,轻笑一声,“我并非考虑的他们,而是想着被他们对上的,所算计的人。真小人,固然可怕,但他不遮不掩,纵使他手段卑劣,但你却能够早些提防,成败与否,则是看其自身的本事。”
“而,若是身边有了伪君子则不同。”叶袅袅看着温柔,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怕是到头来,都不晓得自个儿走到山穷水尽是被何人逼到了穷途末路,柔儿,你以为呢?”
沉默的想了想,温柔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说出口的话,仿若是另一个人,“姐姐说的,柔儿只能够同意五分,另外五分,柔儿以为,若是那人有足够的智谋,便不会分不清真小人和伪君子的真实面貌,姐姐可认可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