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袅袅静静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却兀自不晓得的男子,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娘,她定然是认得这个人的罢?
自个儿的模样,是有八分似娘亲了,她晓得的。
这句话一出,崔云鸽如同被一道晴天惊雷击中了一般,瞳孔猛地变大,嘴唇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这幅模样,这般反应,哪里还有方才在外头同叶二哥谈笑风生的姿态。
“你,晓得什么?”似乎是想往前再踏一步,又似乎是不敢如此做,崔云鸽的脚抬起后又放了下来。
敛了敛眉,叶袅袅不禁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
只是,若是要问她晓得什么,她还真是不晓得的。
娘亲,从未同她说起过眼前这个人,便是言过,恐怕自个儿也不会记得的。
摇了摇头,叶袅袅声音平静了许多,“崔大夫,我什么都不晓得,一切皆是猜测。”
若是此刻她说晓得此人,娘亲同她说起过此人云云的,定然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无欲如此为之的。
于此人眼里,她看到了悲戚与无奈,还有那最深处的希冀。
这同前一世的她,何其相似?
只是,她重新活了一次,有了重新再走一次的机会,他却终究是没有了法子。
本就是伤疤,何必再去揭他一次。
本就是无望,又何苦让人绝望?
她知这种滋味有多么难受,己所不欲,便勿施于人了罢。
不知吗?
崔云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里的神色不知不觉的也暗淡了下去。
看着这个人这般神色,叶袅袅心里没来由猛地抽了一下,待得说完一句话后,她自个儿都愣在了当下。
她说:“娘亲曾经说起过京师东郊,那里住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姓崔,我曾经去过一次,的确有如此一人。”
这句话,是子虚
乌有的,然而,叶袅袅偏生不晓得为何自个儿说了出来。
而此话一出,眼前那个神色还带着三分恍惚落寞的男子瞬间瞪大了双目,“你,你方才说什么?”
那话里的不可置信,那里头的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落在叶袅袅的耳里,如同悬崖边,一个人的绝唱,一个人的独殇。
突然间,她的心动了一下,看着崔云鸽,她觉得,这句话,似乎比之一点儿都不说什么,要好上一些。
她如此说,不为能够让这个男子感激什么,只是声由心动罢了。
而这个男子的眼神,那里头的炙热,让她在动容之时,更多了一丝兢惧,他于娘亲,究竟有何干系?
又或是说,娘亲于此人,会是怎么样的存在。
“我道,娘亲曾经提到过一个名字,今日祖母这般境遇,袅袅也是事急从权,未曾多虑,方才仔细一琢磨,也不禁有些后怕,若是此事本就是虚无缥缈呢?袅袅这般做,恐怕还真是不孝了。”垂头一笑,叶袅袅尽量让自个儿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淡淡道。
“真,真的吗?她当真那般说?”崔云鸽上前一步,目光锁住叶袅袅的双眸,喉咙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紧。
莹白如玉,没有一根掌纹的手掌紧握成拳。
叶袅袅毫不畏惧,点了点头。
此刻,她还能够说她说的是假话么?她撒谎了么?
不能够,没有了回头路。
她只能够继续圆下这个谎,不论到了最终,这个男人是梦碎还是梦成,她都是撑下去。
“你放心,不会让你不孝的。”看到叶袅袅的动作,崔云鸽缓缓的闭上了眸子,许久,喟叹了一声道。
叶袅袅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崔云鸽,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是?
“我岂会不在那个地方?怎的会?”不待叶袅袅深入琢磨,崔云鸽又继续道。
这句近乎于低喃之语,带着三分
酸涩,三分苦楚,三分悔恨。
他怎的还会离开那个地儿,若非是他的离开,恐怕她也不会这般痛苦的去了罢?
是他的不是,他不该走的,更不该一走便是这般久。
久到那个人不在了都不晓得,久到她恶疾缠身都不知道,久到她早已入土皆不能闻!
他不会再离开那个地儿了,不会,不论他还能不能够等到她,他都不会再离开了。
“崔大夫,你同我娘亲,是旧识?”垂了垂眸,叶袅袅轻声问道。
屋里里沉默了片刻,崔云鸽缓缓地睁开眼,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
如此说来,照他的反应,上辈子他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叶府救了祖母,也是情有可原,有迹可循了。
怕就是因为自个儿的母亲罢?
“娘亲走之时,很是安详,说是终究能够去陪父亲了。”低下头,叶袅袅嘴唇轻启,“他说,怕父亲在下头久了,会不乐意,会冷。”
她那时候,虽说还年幼不经事儿,但这句话,并非虚假,是曾经一个的嬷嬷同她说的。
那个嬷嬷说,娘亲去之时,是笑着的,所以,她也要好好的活着,不论何时,不论母亲是否还在身边。
“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