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烟感觉使了个眼色,几名侍卫赶紧上前把哀嚎不止的刘天柱压了下去。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刘天柱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一炷香之内从天堂跌入地狱,从此辉煌人生再无可能。
御史府的主人被太子殿下以雷霆手段处决了,整个御史府在风雨欲来中飘摇,那起子之前唯刘天柱马首是瞻的官员此刻也吓破了胆。
看着沈廷韫浸在明阳下,阴晴不定的脸,和摄入心魄的凝视,只觉得如坐针毡。
众人皆知,鼠疫传染性极为强,与得了鼠疫的人稍稍碰面,便会传染上。
而被传染者,轻则面部溃烂身体肿胀,却也能保命。重则三日内蹊跷流血死亡,死相极惨,活像被人下了鹤顶红的毒。
众人此前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凶狠的病疫。
所以,此次鼠疫席卷岭南,众人才会谈之色变。
只怕刘天柱,是没有还生的可能了。
几名官员面色发白,越想越后怕。
然而说都不敢开口说一个字,生怕惹恼了沈廷韫,会落得个和刘天柱一样的下场。
可转念一想,刘天柱是因为何种原因被送去疫情重区的,众人就舌根发苦,觉得自己下一刻也要被送去“体验”
疫情了。
在这样的惶惶不安中,沈廷韫却是一言不发,没有想官员们等待着的雷霆之怒,他就安安静静的盯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若有所思。
气压低沉。
沈廷韫不开口,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直到每一个人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弄得满头大汗,沈廷韫才稍稍回眸。
梁暮烟看着沈廷韫一系列举动心里不由佩服至极。
论震慑人心,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这样在沉默不语中让这些官员们自己吓自己,饱受煎熬,再加上前面的杀鸡儆猴。
只能说一个字:绝!
果然,运弄权术,他是行家!
梁暮烟在心里实打实的佩服了起来。
就在这瞬间沈廷韫似乎能读心术一般,朝梁暮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梁暮烟眨了眨眼睛,非常自然的撇过眼睛,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会对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如此了。
沈廷韫嗤!”了一声,方才回眸。
他一手负背,一手缓缓敲打精美的壁炉:“如若此行刘大人因为体恤民众而不幸染病,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会亲自向父皇请旨,以此来表扬刘大人的忠肝义胆。”
众官员默不作声。
人都死了。
要那个名号有何用?
接着,沈
廷韫又说:“想必这样的殊荣,在座的各位大人,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几位官员霎时间汗流如注,梁暮烟觉得要是这几位头上有毛,只怕此刻是竖起来的。
“不……”
“太子殿下,卑职愿十天之内,管理好辖区的灾民!”一个官员终于经受不住沈廷韫的心理施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有了这一个其他人也只好跟随了。
“太子殿下,卑职也愿意。”
“是的,卑职定然不会辜负太子殿下重任。”
“……”
“如此,甚好!”沈廷韫心满意足,点了点头,他抬头一看,窗外已经暮色降临,他十分体恤的放了话:“今夜天色已晚,你们去各自清点各辖区感染人数,明日一早,本宫要看到。”
沈廷韫稍稍停顿片刻,犀利眸光与梁暮烟触碰片刻,他话锋一转:“还有,关于朝廷拨下来救灾买药,却买到了一堆假药材的事情,明日,本宫希望众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众官员叫苦不迭。
假药材是怎么一回事,在座的几位核心人物都一清二楚。
万万想不到,沈廷韫居然难缠到了这种地步,要他们解释假药材一事。
于是,这夜,一封飞鸽传书飘向了陇西靖
王府。
信纸内容是道明了刘天柱的处境以及沈廷韫的难缠,靖王在看到信纸后,捏着信纸一角,直接将信纸撕成两半!
才冷冷道:“回信陇南那几个蠢材,无论任何,都要把假药材一事欲盖弥彰过去!“
“就怕……!”山羊须的谋士摸着胡子开口:“太子殿下一招杀鸡儆猴,已经震慑住了那起子人,他们瞻前顾后碍于太子殿下的压迫,会漏出马脚。”
靖王冷哼一声:“告诉他们,出了事,自有本王给他们当靠山。”
山羊须看着靖王脸上的一团阴气沉沉,暗自摇了摇头。
只怕,这是空话。
靖王之前分明要放弃陇南那几个人了,此时又放出这种话无非是要利用他们最后一点价值,让他们去迷惑太子殿下……
第二天,岭南陇南。
几名一夜没有睡好的官员盯着红肿的眼睛,万般无奈的来到了沈廷韫跟前。
“太子殿下,各辖区得病人数已清点。”
几名官员报上了人数,梁暮烟听闻人数后,为这个庞大的数字而眉头紧锁。
纵然明白这次疫情严重,可被感染的人数,还是多的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