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镇威侯府丫鬟被杀一案正式落幕,原本这种小事不会惊动百姓,但影响已经涉及京城大街小巷,故承德帝有旨,刘嬷嬷处以宫刑,行刑于午门。
无数老百姓聚集在街市,皆要看看这罪大恶极的奴仆是什么样。更有贵女们将附近的酒楼包场,倚在窗口。
刘嬷嬷大约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是这么了断了这一辈子的。
街上熙熙攘攘,有个贵女往她身上扔了一盏茶壶,更多的人扔菜叶子烂鸡蛋,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发顶流了下来,不用想,定是那些输了银子的嫡女们。刘嬷嬷困在木制的牢笼里,那一双被岁月侵蚀的眼环顾四周,夫人会来看她最后一面吗?
只见人群中有一人正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刘嬷嬷心中一动。
夫人怎么会过来,她现在巴不得和她撇清干系,今日未曾露面,想来是怕扯上干系,到最后牵连出她。
没想到,最后竟是梁二小姐来送她最后一程。
鲜血洒了一地,那一颗脑袋圆滚滚的从行刑台上滚落。
地上,刘嬷嬷的眼角凭然流了一滴泪,似乎有什么冤情。
梁暮烟紧了紧身上
的披风,悄然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沈凤鸢坐在屋中,外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是帘子掀动的声音,一丫鬟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不好了沈姨娘,小姐她和二小姐在外面起争执了。”
“什么!”沈凤鸢变了脸色。
这一来,她哪还有心思吃饭,都急急的赶着出门。
芸生这丫头,这节骨眼上竟然还不给自己省心!
丫鬟在前头带路,因着凌虚阁靠着梁衡的书房,所以距离其他院落到显得有些远了,三进院子东边有个小河流,沈凤鸢跑到那儿的时候,额头上已涔涔流着汗,果真在一棵榕树下,看到了两个少女。
榕树下,隐隐传来梁芸生激昂愤慨的声音:“看不惯我就直说好了,刘嬷嬷自我记事起,就一直照顾着我的生活起居,如今她西去,还不准我烧点纸钱给她吗?”
梁暮烟一双清冷的眸子如刀一般射向她身后的沈凤鸢,她笑:“自古以来都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这么心善,表姑知道吗?”
明明她在笑,可那语调竟使人感到刺骨的冷酷。
地上那未燃尽的灰烬随着寒风点点悬在空中,一点点散尽。
梁暮烟抱着暖炉,
一双眼睛放在梁芸笙的身上,没有动。
淡蓝色的云烟衫打底,外披着一件金丝刺绣枣红色的撒花大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穿的如此艳丽来这河边烧纸钱,当真是孝顺。
“二小姐!”
“是我管教芸生不够,不过刘嬷嬷毕竟陪在我身边多年,芸生烧点纸钱替我尽主仆情谊也是无可厚非,二小姐就不要和她斤斤计较了。”
“真要尽孝道,法场上没见你们去送最后一面,现在私底下烧纸,这是要作戏给谁看?”
梁芸生心头怒气汹涌:“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有人情?”刘嬷嬷陪了她十几载,感情和母女一样,这活生生的人突然死了,她烧纸钱悼念一下,怎么惹到她了!
梁暮烟讥笑道:“我云玉轩的丫鬟,手里有表姑的首饰,随后暴毙身亡,这件事竟然和刘嬷嬷有干系,刘嬷嬷是表姑身边的人,你在这儿替罪奴悼亡,难不成这事和你们有关系?”
沈凤鸢愕然的看着梁暮烟,嘴角蠕动,却像喉咙被人遏制住,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你休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我们身上。”
“好。”梁暮烟目光如炬的盯着她道,红唇轻启,“
那你敢不敢发誓?”
“发誓就发誓,我们行的正端的直。”说着,看梁芸生立马举起手直指天空,说出了恶毒的誓言。
沈凤鸢神色紧张,芸生怎么这么没脑子,她向一旁的丫鬟拼命的使眼色,让她去请梁老夫人来救她,丫鬟得命,悄悄地退下去。
梁暮烟抬眸睨了一眼,装作没瞧见,垂眸拨动着腕上的翡翠手镯,柳眉微挑:“表姑,该你了。”
沈凤鸢目光微转,纤细的手指陷进掌心,急急的补充道:“二小姐,芸生她从小没个正经嬷嬷教着规矩,冲撞了二小姐,我这就把她领回去好好教育。”
话说,这沈凤鸢身边的丫鬟青柳一路跑到了后花园,眼看宜兰院就要到了,突然有人从树梢上面跳下来,她一颗心差点从喉咙蹦出来。
“姑娘,表小姐有孕,身边缺不得人,你还是好好的回去好生伺候着吧。”
柱子说的婉转,青柳知道这定是二小姐的意思,心想姨娘的任务她是完不成了,便认命的原路返回。
“娘啊,她也不过是不受宠的小姐,你肚子里怀着小弟弟,你要这么怕她干嘛,作为长辈,她不敬你就算了,还敢骑在你头
上,她才应该是要好好教育的那个。”
“芸生!,莫要胡说。”
梁芸生不解,为什么娘亲不帮着她说话,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娘亲,我究竟错在了哪里,刘嬷嬷虽然犯了错,可那也是为了娘和我,她跟了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苦劳也有功劳,我就烧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