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哒哒,马车四角坠着的金玲响了一路,响得人一颗心跟着高低起伏。
梁暮烟把玩着手中的帕子,脑海里尽是沈廷韫那张或是戏谑或者端肃的英挺面容,心中一时嗔怒,一时羞恼,久久难以平静。
“吁”的一声,马车停在镇威侯府门口,门子见车驾不凡,还以为是贵人上门,立刻迎了上来。
驾车的侍卫恭敬的挑起车帘,静等两人下车。
夏竹伶俐地跳下车,而后扶着梁暮烟缓步下来。
门子见是自家二小姐,招呼了一声便回到原处,只一双眼睛仍旧好奇地黏在车驾上。
梁暮烟站定,朝夏竹使了个眼色,夏竹会意掏出钱袋递了一块银裸子给侍卫。
“你家车驾不错,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
侍卫刚要推辞便被夏竹狠狠瞪了一眼,他这才明白过来,梁二小姐不想让人误会,权把主子的车马当成租赁的。
“谢过小姐。”
侍卫收了银子,眼见着梁暮烟平安进府才驾车离开,回去跟主子复命。
主仆两人沿着游廊走了一段,拐进碎石小路打算去宜兰院同李清钰一起用晚膳。
谁料两人刚过后园便瞧着沈凤鸢由丫头佩环扶着,
鬓角钗环散乱,满面春色。
主仆两人蹑手蹑脚地顺着小路往凌虚阁走。
夏竹皱眉:“小姐,她们看着怪怪的。”
梁暮烟冷冷一笑,精致的眼眸透出一股难言的漠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且等着瞧吧。
“咱们走。”
两人进了宜兰院,将在同仁堂调制好的安神丸交给张嬷嬷。
李清钰从里间出来,身上换了一件大新的酱红色外衫,握住梁暮烟有些发凉的手,缓声道:“今个儿咱们去你祖母院子用饭。”
“为何?”
梁暮烟不解地看着她。
“今年宮宴,圣上也邀了咱们家,你祖母许是要说宮宴上的规矩。”
李清钰拉着她的手一起出门,两人进屋时人基本上已经到全了,梁老夫人目光不悦地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赶快入座吧。”
李清钰同梁暮烟入席,还没坐稳梁芸生便讥诮着开口。
“夫人和烟儿姐姐好大的排面,竟让祖母同一屋子的人单单等着你们。”
话音落,梁清婉气不过道:“祖母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开口,还真把自己当成盘菜了?”
“你!”
梁芸生撂下筷子,伸手指着梁清婉,而后委委
屈屈地看向梁衡。
梁衡因着前几日错怪李清钰的事心中有愧,可以忽略爱女偷来的求救信号,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大家都饿了,快吃吧。饭后你们祖母还有事情要说。”
说罢,率先动筷,而后大家才纷纷动了起来。
席间寂静无声,众人各怀心思。
往常宮宴只有圣眷在握的亲贵人家才能携带家眷出席,镇威侯府年年得了帖子的都只有梁衡一下,就连李清钰都不曾去过。
今个儿下朝时德才太监突然递了一张宴请全家的帖子过来,说陛下邀请镇威侯携家眷出席宮宴。
德才公公说完,梁衡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被巨大的狂喜攥住。
镇威侯府这两年确实颇得圣山青眼,但也还没到这个地步,如今看来陛下同太子殿下确实是相中了梁月白,否则也不会一次两次的格外厚待梁家。
梁老夫人率先放下碗筷,其余人三三两两也跟着撂下筷子。梁老夫人接过苏嬷嬷递上来的清茶,饮罢后缓缓开口。
“今个儿叫大家过来是要商量后日参加宮宴的事。”
话音落,梁芸生同梁念慈都目光由神地看向她。
宮宴,里头
去的可都是名门望族,不乏身份高贵的皇家子弟,世子爵爷。
若是两人看对了眼,央了家里说媒提亲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机会可不是谁家女儿都能有的。
“不知祖母和爹爹打算带谁去?”
梁芸生试探着开口,国子监去不了也就算了,这次机会她不想平白放过。
同样是镇威侯府的女儿,没的她总是低人一头。
“月儿是肯定要跟着我去的,至于另外两个,你觉得定谁好?”
梁衡略微沉吟,目光落在梁芸生身上,又觑了李清钰一眼,缓声道:“要么就让烟儿同芸儿去吧。”
还不等梁老夫人点头,梁念慈便不快道:“伯父这么决定未免也太偏心了,请帖是给镇威侯府的,您却只让自家女儿去,分明是没把咱们这些旁支放在眼里。”
说完,梁念慈穿透看了一眼梁清婉,示意她附和自己。
谁料梁清婉故意撇开头不接她的话茬,梁清婉一听宮宴便想到那一连串的规矩,宫里都是贵人光请安下跪都能烦死个人,再说了,有梁月白在哪里还有她们出风头的份儿。
她宁愿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去宮宴。
梁芸生却不乐
意了,起身指着梁念慈的鼻子厉声道:“一家之主尚未表态,哪里有你个晚辈说话的份儿!”
梁念慈毫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