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烟目光泠然,冷冷望向说话的男子,一字一顿:“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能有错?”
华服男子笑眯眯地开口,言语间颇为轻蔑。
“老祖宗食髦饮血,怎的不见公子效仿?”
梁暮烟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那男子半晌答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刚要口出恶言,便被太子呵斥住:“学堂问答还需注意言辞分寸,顾炎,你越距了!”
顾炎不敢再言语,狠狠瞪了梁暮烟一眼,坐回原处。
太子侧头挑眉看着梁暮烟,深邃的目光里带了点说不出的意思,仿佛讨赏一般。
梁暮烟略微蹙眉撇开脸,落座不再言语。
“平权在我们这个时代讨论或许还不是时候,诸君各抒己见这很好。”
孔笙欣慰地看着梁暮烟,展开书卷开讲今天的课程。
众人噤声,手持笔管写写画画,一天的功夫便也过去了。
下学后,一向与梁月白同行的张怜儿破天荒地叫住了梁暮烟。
张怜儿别别扭扭地走到她跟前:“我能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吗?”
梁月白不解地看着她,眉心一跳,扯了扯她的袖子,心中爬上一丝警惕,张怜儿不会
因为之前的事对梁暮烟有了好感吧。
张怜儿拂开梁月白的手,缓声道:“没事的,不会欺负你妹妹。”
梁暮烟让李慕笙先走,自己则跟在张怜儿身后,顺着碎石子铺成的小路拐去僻静的后花园。
积雪未化,枯枝上偶有白沫落下,惊起飞鸟。
两人面对面坐在游廊下,梁暮烟静静看着张怜儿,等她先开口。
自打中毒,张怜儿一直在府上调养身体,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原本红润的脸颊瘦削下去,一张唇也没了血色,看起来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不会因此就和你做朋友的。”
张怜儿轻咬下唇,梗着脖子跟谁较劲儿一般瞪着梁暮烟。
梁暮烟瞧着她小女儿赌气的样子轻笑:‘好,我知道了。’
说来也是可怜,张怜儿是姨娘的孩子,寄养在嫡母名下算作嫡女,广阳侯宠妾灭妻,她虽然受宠但想来日子不会太好过。
“没了?”
张怜儿瞪圆了眼睛看她,这就完了,她还以为梁暮烟会借此讽刺挖苦她。
“广阳侯已经送过谢礼,张小姐自是不必再承我的情。”
梁暮烟眉目坦荡,笑着看向张怜儿。
张
怜儿皱眉,心里蓦地有些发堵,起身跺脚道:“我讨厌你!”
丢下这么没来由的一句便提着裙摆跑开了。
梁暮烟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喃喃自语:“既然讨厌我,又何必单独约我过来说话。”
“自然因为口是心非。”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衣间佩环轻动,沈廷韫缓步走到梁暮烟跟前,垂眸俯视着她。
“太子殿下。”
梁暮烟起来福了福身子,心中暗道,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这位。
“殿下若无事,臣女便告辞了。”
“等等。”
沈廷韫叫住梁暮烟,梁暮烟无奈只能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京城贵女哪个不想在我跟前尽情展现自己,偏梁二小姐例外,避之不及。”
沈廷韫走到梁暮烟身前,侧头靠近,捻住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卷在指尖把玩,梁暮烟想要后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无奈受制于人只能沉下脸色道:“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自重是怎么个重法儿?你我也算知根知底,梁二小姐何必如此生疏?”
沈廷韫放开她的发丝,眼中含笑看着梁暮烟急急退开两步,压低了声音揶揄:“我送你的匕首还好用吗?”
他的话意有所指,梁暮烟微微皱眉,缓声道:“还未当面谢过殿下赏赐,殿下所赐臣女自然不敢怠慢,已经妥善收在锦盒里。”
“如此利刃,两二小姐却不化为己用,真是可惜了。”
沈廷韫坐在游廊下,拂去一旁微风吹落的残雪,示意梁暮烟也坐下。
“家姐还在等我,臣女就不叨扰殿下了。”
梁暮烟不欲同他多做纠缠,转身便要离开,心中却泛起一丝不安,太子找破庙中那两个乞儿做什么,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她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梁二小姐。”
太子身子一动,挡在她面前,不欲让她离去,黑曜石般的眸光定定看着梁暮烟,给人一股莫名威压。
“臣女自知无才无德,为了殿下的清誉着想,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梁暮烟暗暗咬牙,这位殿下简直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是看上了梁月白,现在又来纠缠她做什么。
沈廷韫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看看她被逼急了的炸毛样子,心里莫名就是想要逗逗她。
“梁二小姐,我叫你烟儿可好?烟儿,你又何必自谦呢。”
梁暮烟暗暗咬牙,让与不让你不都叫了。
“太子殿
下有事不妨直说。”
沈廷韫摩挲着下巴:“我听说你医好了广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