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残雪尚未融尽,坡面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冰冷刺骨。
梁暮烟颇有兴味的看着兄妹两人,他们的来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神医,我妹妹如何了?”
汉子紧张的看着梁暮烟,不自觉掐紧自己手腕。
天知道他眼见着妹妹出气多进气少,心里有多害怕!
如今家中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她若有个好歹,他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你妹妹危在旦夕,我需用金针吊住她的命,助她把郁结在肺腑的淤血排出来。”
梁暮烟面色沉静,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针,放在烛火上烤炙,而后缓缓扎入那姑娘的手背和脖颈间。
汉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金针刺入皮肉眼见着她妹妹胸口起伏更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金针走穴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她妹子应是无碍了。
如今世上会用金针的几乎绝迹,难道眼前这位年岁不大的小神医是那位的徒弟不成?
思绪转了几转,猝不及防地,妹妹喉咙哽咽猛地吐出几口黑红的鲜血,残血顺着唇角滑落,衬得她整个人越发面如金纸。
梁暮烟缓缓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为她收针。
这姑
娘也算是运气好,她若再晚来半刻钟,怕是大罗神仙也没法从黑白无常手里抢回她的小命。
“神医,我妹妹是不是没事了?”
汉子扶着妹妹,用袖口为她擦去唇角残血,充满期寄地看着梁暮烟。
梁暮烟摇了摇头略微叹息:“虽是病症严重,但若能按着我的方法,向来半月内便能康复,只是……”
“神医但说无妨。”
汉子一听命能保住便缓缓松了口气,活着就是一切,旁的与之相比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的病终究是耽误,病愈后身上怕是会留下一些瑕疵,姑娘家最在意这个,你还要好好开导才是。”
梁暮烟看着少女倒在稻草上的干枯面容悠悠叹了口气。
人世无常,也不知这两位是遭遇了什么竟然落到这般田地。
“我一会儿会嘱咐药童为你们抓药。你妹子的病要好好将养才行,实在不能再留宿此处。”
这破庙四处透风,好人住久了都会生出病来。
说罢,梁暮烟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锭子放在桌上,示意汉子带着他妹妹租住个好一些的地方。
“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两人未察觉间妹妹醒了,颇为警惕地看着梁暮烟
,进而朝着那汉子嗔怪。
“哥哥她是谁啊?你怎么随便带人过来。”
妹妹嘴唇干裂,面容憔悴,只有一双眼睛仍旧是亮亮的,惹人喜欢。
“这为是同仁堂的神医,是你的救命恩人。”
妹妹也不知是听没听懂,话都没说上一句便又沉沉睡去。
那汉子面色为难,朝梁暮烟抱拳:“多谢小姐好意,实在是我兄妹二人有难言之隐,不愿露于人前。”
梁暮烟没有言语,目光探究地看着两人。
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被人追杀还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罢了,随你们吧。”
梁暮烟不欲多管闲事,拿了药箱便想离开,谁知那汉子竟对直挺挺跪在地上冲着她磕了个头。
梁暮烟皱眉,慌忙将人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颜明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奈何身无长物无以回报,只能在佛前磕个头愿神医今后平安顺遂。”
汉子说的情真意切,他同妹妹一路从漠北逃难到京城,没少受人白眼冷待,旁人对着他们一身脏污避之不及,梁暮烟又是治病又是赠药,还给了他们银钱,怎能不叫人动容。
梁暮烟静默半晌,转头看了一眼他
尚在昏迷中的妹妹,缓声道:“困厄只是一时的,好好照顾她吧。”
说罢,梁暮烟便带着夏竹离去。
颜玉听见人走了,缓缓张开眼睛,声音虚弱道:“哥哥,你怎的带外人过来,他们若是走露了风声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颜明将之前的药丸塞进妹妹口中,柔声道:“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病死,放心,我观其言行不像是坏人。再说我们沦落至此,怎还会有人认得出来。”
颜玉看着各个胡子拉碴衣衫褴褛不由红了眼眶,咬牙恨声道:“不论如何我们也要将那群恶鬼送入地狱,为大姐姐和全家报仇!”
颜明握住妹妹的手柔声安慰:“眼下你要紧的便是把病养好,其他的自有哥哥安排。”
残雪消融,地上有些湿漉漉的。主仆二人走在僻静的小巷里,一时间静默无语。
“小姐,这兄妹俩真真可怜。”
夏竹低声叹气,目光怜悯。
“万般皆是命,我们已经尽力了。”
梁暮烟低垂着眉眼想起前世种种唏嘘不已,两人都没留意到身后已经被几个壮汉跟上。
小巷狭窄悠长,四下无人,只有脚步踩在残雪上的咯吱咯吱声,听得人心
里发麻,突然一道粗嘎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啊?大爷们送你一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