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宅院里,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看到的无非是男子的家世、顶多加一条看看这人是否上进,可内里呢?谁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家世好本人又上进的男子就一定是好的吗?不见得吧。”
就像顾驰野。
梁暮烟眼睛一冷,不过很快就深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个人的名字,轻笑一声,“成亲后要过的日子不是短短的一日两日,而是几十年,这日子到底过得如何不过是冷暖自知罢了,表露出来的东西只是想让外人看到的而已,旁人说的那些也只是旁人看到的最外面的一层。”
随着梁暮烟的话,孔笙不知想到了什么,拧着眉陷入沉思,直到梁暮烟话音落下许久才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朝着梁暮烟笑了笑,称赞道:“你这个想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但很有道理。”
孔笙毫不遮掩自己对梁暮烟的欣赏,看着她的眼神发亮,想了想开口道:“你跟那些只想着引起男人关注的女子一点也不一样,你说的很明白。”
“明白?”梁暮烟挑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莫名的笑了出声,摇摇头,“夫子又如何知道她们不明白吗?”
对上孔笙略带疑惑的目光,梁暮烟轻声道:“夫子就没有觉得自己是否太过自傲吗?”
“自傲?你在说我?”孔笙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点点头,“愿闻其详。”
“夫子明明也是个女子,却总是有意无意间看不上来国子监求学的钗环小姐,这难道不是自傲吗?”梁暮烟反问一句。
孔笙抬眸,目光直直的看向梁暮烟,只见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儿,眼睛望了过来,她嘴角含着笑意,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生气。
半响后,孔笙摇摇头,缓声道:“你不懂,我这不是看不上,而是哀其不争。”
“你既然来国子监就该知道国子监以前从未有过让女子入学的先例,我从小得了祖父的庇护,才能让圣上恩准,随意进入国子监,后来我渐渐长大,看的书越来越多,可却越发觉得自己浅薄。”
“后来,我突然想做些什么。”孔笙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这才继续道:“我努力了很多年才有了今日这一幕,每个府上能有一个入学名额,哪怕人不多,哪怕外面都在传这不过是给太子和皇子们,还有世家高门子弟选择优秀正妻的一个方法,我都充耳
不闻,我希望能帮帮她们,想让这些女子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办法,能找到自己,但是她们呢?”
孔笙叹了口气,语气里染上了几分低沉,苦笑一声,“即便我努力了许多,可她们却只想着去讨男子欢心,期待着能嫁入一个好人家,然后来我这儿打听百花宴上是不是会有太子和三皇子到场,你说我待如何?”
说完最后一个字,孔笙抬起头,直直的看向梁暮烟。
“夫子,你可有想过,她们费尽心思高嫁,得贵婿,真的仅仅是为了男子,为了她们自己吗?”梁暮烟停顿了片刻,看着孔笙陷入沉思,轻声道:“她们如此更重要的是背后家族的利益。”
“利益?”孔笙拧眉。
“对,百年世家的关系一向盘根错节,历经多少年,多少朝代也改变不了他们相互扶持的态度,孤零零的一脉多半是不能存活,想要让家族能世世代代兴旺,只能通过联姻的方式,加强家族之间的关系,能更好的互相帮衬,所以她们博的不仅仅是什么男人的欢心和宠爱,而是一份前程,或者说家族的重担。”
梁暮烟轻笑一声,“夫子,你还会觉得她们真的不明白吗
?”
“可她们这样为了身后的家族而活,有什么意义?难道她们就甘心?”孔笙拧眉。
“甘心?”梁暮烟勾起嘴角,“夫子,是这个家族给了她们富裕安定的生活,她们能从小活的自在是因为她们家族在背后出力,您应该没见过老百姓中的女子是如何生存的吧?很难,没有读书的机会,会走路起就意味着要开始学习做家务,等及笈之后又要担心家中会因为多那几两银子,而嫁给一个不好的男子,这难道就好了吗?”
“享受了庇护,就该做些什么,没有什么生活是平白得来的。”梁暮烟耸耸肩,“不好意思,夫子,可能是我多言了。”
“没有,你说的很对。”孔笙有些意外的看着梁暮烟,“是你点醒了我,至少我以前从未这般考虑过。”
突然,孔笙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梁暮烟的眼神若有所思,拧眉道:“说实话,我时常觉得与你谈话,不像是在跟一个快要及笈的孩子说话,而是一个已经有了数十年阅历的智者。”
数十年。
梁暮烟想了想,心里倒觉得贴切,两世加起来可不就是数十年吗?
担心孔笙在说出什么让她接不住
的话来,梁暮烟急忙向她询问自己遗留的问题,孔笙没有察觉梁暮烟的异样,几句话就将她的问题给讲了明白。
两人就着假期的功课又说了几句,孔笙还不忘给她推荐几本书。
扫了眼书单的名字,梁暮烟一脸满意,点点头,“多谢夫子解惑,那学生就先走了,不打扰夫子了。”
“嗯。”孔笙点点头。
在梁暮烟快要离开的时候,孔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