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鸢缓步走到梁老夫人身边,朝着她轻轻一拜,哽咽道:“姑母,凤鸢不是不懂好歹的人,可怀胎十月,凤鸢又如何能做到不胡思乱想呢。”
“反正孩子也还未出世,早一些供奉,晚一些的也没有什么区别。”沈凤鸢轻轻咬着嘴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瞧着实在是可怜的紧。
梁老夫人看着沈凤鸢这副模样,神情中有些动容,眼中闪过一丝心软。
沈凤鸢心中一喜,脸上的神情更加真切,柔声道:“凤鸢知道表姑是心疼孩子和凤鸢,倒不如先为芸生供奉一盏海灯。”
芸生?
梁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一回过神来,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祖母。”梁暮烟看了沈凤鸢一眼,不急不缓道:“表姑这个打算若是真成了,咱们侯府,烟儿的父亲可就要让人笑话了。”
“烟儿小姐若是不愿意为芸生供奉一盏海灯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故意吓唬妾身和芸生呢。”沈凤鸢苦笑一声,低下头去,“左右芸生也挡不了烟儿小姐的路。”
梁暮烟眼神一闪,见梁老夫人在她这句话后脸色微微一变,冷笑一声道:“表姑可不要胡说,我拦着
祖母是为了我们侯府着想,表姑的女儿可没什么能碍着我的事。”
扭头,对上梁老夫人看过来的视线,梁暮烟福了福身子,轻声道:“不知祖母可愿意听烟儿一言。”
此时宝华殿内只有她们一家人,梁老夫人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这才点点头,柔声道:“你有何缘由,说来听听。”
梁老夫人看着梁暮烟的眼神略沉,眼神中夹杂着试探,梁暮烟只当没有发现异样,厉声道:“表姑不曾进门,说到底名义上也只是侯府的亲戚,表姑的女儿即便是父亲的血脉,可外人不知道啊,没名没份的,贸然将海灯点在侯府名下,有心人一查岂不是漏了消息。”
“到时,与父亲的名声不利。”梁暮烟言语中很是诚恳,一副真心为梁衡打算的样子。
事关梁衡和侯府,梁老夫人一脸郑重,两边不偏不倚,也没急着开口说话,只微微合上眼沉思。
沈凤鸢双手紧紧的扯着帕子,面上却不露半分异样,她低声道:“是凤鸢与芸生福薄,担不起一盏海灯,烟儿小姐说的对,芸生身份有样,不该妄想的,只是可怜了凤鸢肚子里的孩子,日后他
的身份也要让夫人为难了。”
李清钰和梁暮烟不是口口声声的要将孩子过继吗?可明明她们一口一个身份不适合让外人知晓,那突然冒出来的所谓嫡子就不会惹人怀疑?她们母女所言岂不是前后矛盾?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是真心过继孩子的,说不得就是先稳住梁老夫人和梁衡,待孩子出生后再用不便让外人知道,对梁衡名声不利,改了主意。
沈凤鸢要的就是让梁老夫人心里这般猜测,她余光瞥了梁老夫人一眼,见她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表姑此言差矣,娘亲既以答应过继孩子,又怎会不为他早早做打算呢。”梁暮烟笑吟吟的看着沈凤鸢,挑眉道:“一个婴儿而已,只说父亲与娘亲心善,捡了一孤儿准备当作亲生的养大,十几年后,当年知情者也没的差不多了,断不会影响孩子什么事。”
“当然了,表姑也别生气,不是娘亲不帮着芸生,谁让芸生已经十几岁的姑娘了呢,父亲若是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一个姑娘,还与我年纪差不多,那会儿可距约定没多久,也太打父亲的脸了,娘
亲就算想护着父亲也没办法。”
这一番话将她们母女二人撇的远远的,只差没明白的点出来,要怪就怪他们当年没忍住搞出梁芸生来,要是放在现在,时间久远,也好准备一二。
衣袖之下,沈凤鸢掐着自己的手却感觉不到一丝疼意,她朝着李清钰福了福身子,感激道:“妾身多谢夫人愿意为这个孩子操劳。”
“你知晓就好,也不算我白忙活一场,都是侯爷的孩子,若不是不允许我也心疼芸生,可谁让当年之事你做的不妥当呢,总不能咱们自己将侯爷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吧。”李清钰理直气壮的受了沈凤鸢这个理,冷声道。
不过李清钰心里明白,梁老夫人能沉默是因为她们母女以为梁衡好出发,言语中半点不提梁衡的不是。
沈凤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恨意,她们母女故意针对自己,她还偏不能让她们如意,若是错过了这次供奉海灯的机会,日后有梁暮烟阻拦,想要给梁芸生上家谱只会更加的不容易。
即便是还有旁的机会,还不定要等多久才成。
只有这次趁机在侯府以梁芸生的名字供奉了海灯,才能定了这个
名份,为上家谱扫清障碍。
沈凤鸢在心里将事情盘算一遍,她明白自己更加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顺着李清钰的话点点头,苦笑道:“夫人考虑的周到,是妾身糊涂了。”
“妾身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了芸生这孩子。”沈凤鸢捻着帕子试了试眼角,伤感道:“芸生跟着妾身这么多年,一路磕磕绊绊的,灾病不断,本想着能借着供奉一盏海灯的机会,好为她求个平安,保佑她日后顺和,一声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