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很聪慧,不然也不会到如今的地位,她敏锐发现盈芳的声音不对。
今日审问隔着帘子,本就有几分诡异,再加上盈芳的声音没有起伏,她心中起了怀疑。
丁姨娘道:“我要和盈芳对质。”
清浅淡淡道:“盈芳心神激动,需要歇息。”
丁姨娘一阵欣喜,果然盈芳刚才的口供有问题。
丁姨娘道:“我不会招供的,我是清白的。即使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胡乱断案,没有证据你们定不了我的罪。”
清浅鄙夷道:“你当你是谁?我们很稀罕你的口供吗?若不是担心杨府的声誉,早将你打发了。你不招供又有什么要紧,三舅如今已经起了疑心,等他明白过来,你以为你还能蹦跶多久?”
丁姨娘颓然,等杨咏的腿脚恢复康健,必定对自己的疑心加重。
自己的一切都仰仗杨咏,失去了他的信任,自己如无根的浮萍。
丁姨娘的泪落了下来。
清浅不明白道:“难道在你眼中,富贵荣华比情意更重要吗?”
难道从前的恩爱如浮云吗?
山盟海誓比不上一颗颗的金珠吗?
丁姨娘没有回答,冷笑道:“你没有穷过,当然不知道荣华富贵的魅力,我们升斗小民,谈什
么情爱?可惜呀,我只差一步。可惜呀,我还是心太软。若是将盈芳早早灭口,哪有今日之祸。”
清浅道:“灭了盈芳,还有你的亲生骨肉呢?也准备灭口吗?”
丁姨娘没有说话,眼神中露出一股狠毒。
清浅心惊,说不定她还真能做出虎毒食子的事情来。
清浅挥手道:“带下去,选个日子处置了她。”
丁姨娘惊道:“你打算怎么对我?”
“若是将你的罪状揭露出来,难免伤了杨府、管府的脸面。”清浅道,“你说得不错,我没有证据。”
盈芳的供词不能作为证据,除非严刑拷打。
但是严刑拷打之下,难免传出风声,对杨府不利。
唯独私下处置了。
清浅道:“雪停了,但是冰还没有融化,丁姨娘明日去山上为三舅祈福,回程的路上马失前蹄,丁姨娘被甩出马车,不治身亡。你觉得如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丁姨娘大惊道:“我不,我不要这么死!”
锦衣卫强行带丁姨娘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清浅的心却一点不平静。
袁彬揽着她道:“别多想,丁姨娘这种人并不多。”
清浅靠着袁彬,问道:“文质你说,若是蒋马夫知道丁姨娘是这
种人,还会倾心相许,为她甚至不惜不娶,甚至献上自己的性命吗?”
袁彬道:“这一切,明日丁姨娘会亲口去问蒋马夫的。”
清浅轻轻叹了一口气。
袁彬道:“我只知道,不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会倾心相许,献上自己的性命的。”
清浅靠在袁彬怀中,觉得满是安心。
第二日,清浅去了一趟杨府。
杨咏、杨章在杨老首辅跟前请安。
清浅平淡道:“今日盈芳出大牢,丁姨娘和盈芳去上香,途中马车受惊坠落,丁姨娘不幸身亡。”
杨咏垂下头不说话。
杨章眼圈红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杨老首辅吩咐儿子:“丁姨娘好歹伺候了你十年,又是章儿的生母,吩咐好生下葬了。你好生养病,病好才是福气。”
杨咏点头应了。
杨老首辅又嘱咐孙儿道:“章儿好生备考,明年科举争取能中个进士,若是不能也不打紧,回老家好生种田也一样。”
杨章低下头,这么说,爵位和自己无缘了。
清浅道:“怀海会每三日一次上门给三舅医治,很快三舅便能行走自若。”
杨老首辅道:“好,过了这阵子晦气时候,明年一切都好了。”
但愿吧!
遣走了杨咏
和杨章,清浅和杨老首辅独自两人说话。
杨老首辅道:“儿孙不肖,你瞧这两人,听到丁姨娘身亡的消息,居然连询问都不曾仔细询问,一副生怕沾染到自己的模样,真是凉薄。”
杨咏是生气,而杨章则是担心杨府怀疑他的身世。
杨章可不想有一个马夫的生父。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想,他的身材容貌品行多似杨咏,绝不会是蒋马夫之后。
不然,杨府怎会不继续追究。
清浅安慰道:“谦表哥听到消息后,忙前忙后让表嫂准备后事,颇为伤感。”
杨老首辅略点点头道:“谦儿算是守成之人。”
祖孙两人觉得寥落,说起了府上的喜事:“马上腊八节了,腊八过后便是过年,过年后是哥哥成亲,皇后的胎像也稳了,一切都平顺了。”
杨老首辅补了一句道:“也该论你的亲事了。”
清浅含羞道:“文质会去求皇上的旨意的。”
杨老首辅叮嘱道:“今后嫁人了,便是人家的主母,府上的一切都需你来料理。我怎么听说你和文质的母亲有些不对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