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父女两人竟是各自乘马车离开,并没有一声招呼,如同陌路。
清浅来到杨府门口,想接外祖进宫。
周氏迎接出来道:“一早袁大人亲自接了杨老首辅进宫,让我与姑娘说一声,便不与姑娘会和了,宫里见吧。”
清浅笑了笑道:“他倒是早!”
周氏道:“三姑娘好福气,姑爷贴心又有前程,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清浅问了一句道:“听说谦表哥被宣了回来,可曾到了京城?”
周氏叹了一口气道:“还在路上呢,这孩子早早没了父亲,好容易自己科举选了官,如今又受了牵连,唉……不说了,谁让他是杨府子孙呢,同舟共济是应当的。”
周氏的心胸竟比闻仲豫还强!
清浅安慰道:“大舅母别太急,福祸相依,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
如白云苍狗!
清浅独自赶到宫里的时候,外祖、皇后、周贵妃、袁彬、夏时,内阁大臣们都到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在一旁。
好大的阵势。
杨老首辅靠在软垫上,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皇后在杨老首辅身旁,低声询问他的身子。
周贵妃在冷笑。
闻仲豫站得远远的,生怕沾了半分晦气。
我相!
他相!众生相!
皇上是最后来的,众人跪下叩拜。
皇上的目光投在杨老首辅身上,带了一丝怜悯道:“杨老首辅不必行礼了,赐坐。”
清浅再次对外祖佩服得五体投地,三朝元老对危险总是异常敏锐。
外祖的装病,是一种变相的示弱,足以取得皇上的怜惜。
杨老首辅颤颤巍巍的谢了皇恩。
皇上吩咐道:“夏时,说说案子经过吧!”
夏时洋洋得意道:“本来是一桩巫蛊案,谁料审问之中,东厂发现居然牵扯出一桩陈年的案件,怀恩居然是戴家余孽,更有甚者,杨老首辅和戴府勾结,送余孽进宫,企图颠覆朝廷。”
袁彬冷冷插了一句:“夏公公是东厂督主,这些都有供词作为证据的吧!”
夏时脸上有些尴尬:“怀恩招供是戴府的后人,黄公公证明是杨老首辅送怀恩进宫的,这都是事实。”
李贤问道:“这么说,勾结、颠覆朝廷,并没有根据,只是夏督主的臆断?”
皇帝哼了一声道:“夏时,你就是这么审案的?”
夏时跪下道:“奴才有罪!”
周贵妃忙道:“皇上不妨听听黄公公的口供。”
皇帝点了点头。
夏时一挥手,吩咐带上黄公公和
怀恩。
黄公公是一个年近六十的太监,一直是太监的主刀。
皇帝亲口问道:“你可认识怀恩?”
黄公公转头看向怀恩道:“记得,当初这孩子与别人不一样,别的孩子有大吵大嚷的,有吓哭的,有故作平静的,只有这孩子问我,自己该怎样配合,才能更好康复!”
前阁老陈让冷笑道:“本来要和戴府一起死的,如今得了性命,能不珍视吗?”
夏时问道:“黄总管,当时是谁送怀恩来的?”
黄公公瞧了一眼杨老首辅道:“当时奴才记得很清楚,是杨老首辅亲自带来的。”
皇上沉脸问:“当真?”
“能让首辅带来的孩儿,奴才怎会不记得!”黄公公叹息一声道,“那时候也和今日一般,下着鹅毛大雪,杨老首辅带怀恩进来净身,又亲自接怀恩出去,奴才当时便想,这孩子必定不同寻常,但却不敢多问。”
陈让道:“皇上,那一年的入宫名册上,本没有怀恩的名字,是后来补进去的。”
夏时奉上名册。
皇帝一一翻阅了档案,果然里头没有怀恩的名字。
皇帝递给杨老首辅问道:“老首辅,事情真是如此吗?”
杨老首辅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
通红。
清浅忙上前,替杨老首辅轻拍后背。
闻仲豫见了一阵气闷,避之不及的事情,这丫头偏要上去,生怕人不知道自己是杨府亲眷不成?
皇后轻声道:“皇上,外祖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
皇帝吩咐道:“既如此,让怀恩自己来说!”
怀恩早被带在一旁,他的脸色很平静,早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
怀恩伏地道:“奴才戴仪参见皇上,奴才的确是戴家子弟,族兄乃戴伦。”
提及家族,怀恩并无愧色,似乎还有几分认祖归宗的荣幸。
陈让呵了一声道:“一个太监还有名字,戴仪,果然是戴伦一案的余孽。”
周贵妃喝道:“大胆怀恩,还不老实交代怎么勾结杨老首辅,企图颠覆朝廷的!”
“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奴才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怀恩道,“此事与杨老首辅有什么干系?”
周贵妃哼了一声道:“你是由杨老首辅带进的宫,怎会与他无关?”
怀恩再次伏地道:“奴才当年谎报了身份和身世骗了老首辅,求他带奴才进宫!”
陈让呵呵冷笑了两声:“满嘴谎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