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凌夫人和凌崇山便带了好几个人过来运送香料,因香料存放在靠闻府偏门的库房,众人并不用惊动闻仲豫和杨夫人。
凌夫人将一叠银票递给清浅,笑道:“香料千金难求,掌柜的生怕姑娘反悔,又有我们当铺作保,故而提前给了银票,姑娘数数。”
瑞珠接过银票笑道:“凌夫人数过了我们哪里还用再数第二回,夫人随我去运香料吧。”
清浅亲自带着凌夫人进了香料库。
凌崇山见青鸢在后头,拉了她一把笑道:“我替你留了好东西,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青鸢见是绸缎,羞得脸一红,将这几日绣好的荷包往凌崇山怀里一扔道:“里头是香料包,可驱虫避暑,你留着顽吧。”
凌崇山如获至宝,将荷包往怀里一塞道:“我必定日日戴着。”
青鸢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凌崇山道:“二一添作五,咱们说好了的。”
方才青鸢迎凌夫人之时,凌夫人已将青鸢的香料银子给了她,一共是一万两。
凌崇山瞧着青鸢手中的银票足足的五千两,忙推辞道:“你留下用,我用不着。”
青鸢哪里肯干,连连往凌崇山手中塞。
凌崇山低声笑道:“我留在手中你便又担心我去喝花酒去赌场,不如你替我存着。”
青鸢含羞啐了一口道:“我哪有担心
!”
凌崇山嘻嘻一笑,正要说话。
里头凌夫人高声道:“崇山人呢,难不成让我和闻姑娘亲自动手清点?”
青鸢扑哧一笑道:“咱们快进去,香料铺子都是些男子,难不成让姑娘和他们对数目。”
两人并肩进了香料房,瑞珠已清点了贵重香料。
瞧着堆积得老高的普通香料,崇山和青鸢一起帮着算数,到底是精细东西,底下有一两块已经被压碎。
好在前头铺子每样多送了二两,即使算了一两块,也是满满当当的足量。
送走凌夫人后,见剩余的三分之一香料还有满满四大箱,清浅吩咐瑞珠亲自送了去院子,又吩咐粉黛将碎了的香料收拾起来找小铺子卖了。
碎了的香料一共卖了二百余两银子。
清浅笑着吩咐道:“里里外外忙了差不多两个月,院子上下的婆子们,丫鬟们也辛苦了,这两百两银子让青鸢给大伙儿分分,咱们也不能白忙。”
清浅院子里头满打满算才二十来个丫鬟婆子,每人能分十余两银子。
听闻消息,喜得婆子丫鬟们齐齐聚在院子里头:“姑娘受累,奴婢们倒分银子,这如何过意的去。”
青鸢脆生生笑道:“姑娘替大家想得周到,大家也得谨谨慎慎当差,替姑娘分忧才是。”
婆子丫鬟们齐声道:“这个自然。”
又有婆
子笑道:“咱们谁都不服,唯独服三姑娘,咱们巴不得三姑娘出嫁时跟着一起陪嫁了去。”
丫鬟婆子们纷纷道:“我等愿意追随姑娘。”
青鸢笑道:“大家去当差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大家齐心把院子打理得周全,姑娘才有心思为大伙谋额外的进项呢。”
众人赞服了一回,各自散了去忙自己的。
清浅在廊下听得真切,吩咐粉黛道:“将你青鸢姐姐叫来,我有话要说,你们且出去。”
粉黛见清浅的脸色与平日不同,不敢玩笑,叫了青鸢进来说话,自己泡了一壶茶水退下。
空廊迂回静谧,刚换上的竹帘密密低垂,让初夏的正午多了几分清凉宁静,淡雅茶香扑面而来,清浅取盏饮了一口茶,只觉得清香入口,神清气爽。
前世如浮云,每人有每人的不容易,若是困于前世,一味沉溺于报复,那重生的意义何在?
对于这一世未曾发生的背叛,清浅决定选择放手。
青鸢似乎有些紧张,整理了一番鬓发进来道:“姑娘。”
清浅含笑道:“坐吧。”
青鸢哪里敢坐,站在清浅前头道:“姑娘,奴婢是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做得很好。”清浅看着青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道,“好到我挑不出任何错漏。”
青鸢松了一口气。
清浅抿了一口
茶水,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份契书给青鸢道:“这是你的卖身契,拿着出府吧。”
青鸢吓得跪下来道:“姑娘,为何要敢奴婢走?”
清浅扶起青鸢道:“我听说你这次香料挣了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已是衣食无忧的富裕之家,完全不必在我这里为奴为婢,这卖身契是我送你的,拿着好生回去嫁人吧。”
青鸢跪着不起来道:“即使姑娘赶奴婢走,奴婢也是不走的。”
清浅奇道:“这是何故?”
一万两银子,足可以购置一处院子,买上百亩田地,添好些丫鬟小厮使唤,何必为人婢。
青鸢伏地不起道:“奴婢从小进府,深受姑娘的恩典,说句不该说的话,奴婢将姑娘视为姐妹,岂有富贵了便忘了姐妹的。”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清浅含笑道,“你府上还有父母要赡养,还有弟弟需要照顾,再说你离了闻府,也可以时刻回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