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朔月做完早食时,门口整整齐齐堆了两堆半黄的野草。
李朔月挑了些还嫩绿的草,抱了一小把去后院喂养。
他们后院没有鸡鸭,只有这一大一小两只黑山羊。
小黑羊正跪在母羊身下吃奶,短小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母羊饿了肚子,看见他就“咩咩”叫,声音拖得老长。
母羊爱顶人,李朔月没有亲自喂,将草丢进羊圈里让它自己啃就行。
小羊羔则亲人,吃奶吃的肚子圆鼓鼓,睁着一双浅黄色的眼睛歪脑袋看他,也发出“咩咩”的叫声。
母羊专心吃草,李朔月便大着胆子去摸小羊的脑袋,软绵绵的毛发,热腾腾的身体,味道也不重。
小羊羔也是小母羊,脑袋上没有角角。
追云卧在远处,瞧见胆小的两脚兽摸黑东西都不摸它,有些不太高兴地“嗷呜”两声,吓得李朔月心肝儿都颤了颤。
他走时特意避开灰狼,害怕自己被咬。
追云在地上朝两脚兽的方向来回打滚,可两脚兽还不理它,它“唰”一下蹿起来,后肢压低,龇牙作出要捕猎咬人的姿态,李朔月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这灰狼,急忙躲进堂屋,合上了门。
追云没得到玩伴,尾巴甩了甩,郁闷地往门外走,这个两脚兽不和它玩,还有别的两脚兽。
灰狼撒开四肢跑,很快就没了身影。
李朔月这才出门,喊陈展来吃饭。剩菜剩饭都倒进了灰狼碗里,不上山的日子都是人吃什么它吃什么,它要是嘴馋,自己就能上山打兔子。
两人吃完饭,一人背了一背篓核桃往山下走,总共跑了两趟,给冯家孙家各自送了两背篓山货。
两家都不好意思白拿,又各自送了许多菜,孙老嬷和叶水儿一人送了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
老人家拧起来陈展也没法子,拖来拖去只得收了。
秋日正是母鸡下蛋的好时候,若是喂得好,每日就有两个鸡蛋,他一个陈展一个,他再也不用羡慕李夏阳每日都有鸡蛋吃。
回来时李朔月还很兴奋,自己一个人在后院捣鼓,围鸡圈做鸡窝,给母鸡添食倒水。
方才他和孙老嬷说好,安置好母鸡就要去学做衣裳呢。
李朔月抱了块褐色的粗布,陈展正坐在石凳上给剩下的绿皮核桃削皮。李朔月踌躇片刻,小心朝陈展靠去:“陈展,你能不能送我过去啊?”
“不过两步路,还要我送?”
陈展挑起眉,没想到李朔月能说出这话,一里半的路,小木哥儿自己都能跑个来回。
李朔月脸颊发烫,将脑袋藏到布匹后面,好一会儿才小声辩解:“……我怕别人抢……”
“最便宜的粗布,值得谁来抢?”
“有人抢。”李朔月踢走脚边的小石子,瓮声瓮气解释:“之前,我自己去采蘑菇,回来的路上就被抢光了。”
“是真的,抢了好几回呢。”最近被抢的一次就是前年。
因为蘑菇被抢,王桂香还打了他好几回。
“……就是村头王家的铁头,还有和他常玩的二柱子,里正家的栓子也跟着他们抢过一回……”
“你说的这几个,都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能从你手里抢东西?”
“我说的是真的。”李朔月跺跺脚,怕陈展不信,挽起左袖子给他看小臂上的牙印子:“你看,这就是二柱子咬的。”
细瘦单薄的小臂伤痕很多,两处凹进去的印子并不显眼,可李朔月一指,陈展立马就注意到了。
其实并不只有两处凹痕,周围能看出一圈很浅的牙印,也不知道咬得有多用力,到现在印子还没消下去。
陈展收回视线,又将李朔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矮瘦结巴不爱说话的哥儿,在家里不受待见,名声又不甚好听,被人惦记上抢东西也能说得过去。
村里谁不知道他买了李朔月,没有哪个不长眼敢抢他的东西。
“谁敢抢我的东西?”陈展不在乎地扬手,“你自己去。”
“……好吧。”
李朔月抱着布匹,小步往孙家跑,小路两旁大多是野林子,时不时夹杂些鸟鸣虫叫。李朔月时不时朝两边看去,生怕半道窜出来一个抢他东西的。
一路小跑到了孙家,李朔月站在门口喘气,朝院子里看。
孙老嬷在地上铺了竹篾和薄被,与叶水儿一道缝衣裳,除此之外,薄被上还坐了个女人,李朔月并不认识。
三人似乎在说笑,李朔月僵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月哥儿,快来,快来。”孙老嬷汲上鞋,一把将李朔月拉进院子里,陌生的女人抬起视线,与李朔月警惕地打量刚好撞上。
在李朔月心里,燕子村没几个好人,若陈展,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与孙家冯家的人说上话。
“月哥儿,这是慧娘,施家的女儿。”
“十几年前我家做豆腐生意,我记得你还在我家买过呢。”
李朔月摇摇头,他不记得。
施慧娘咬断嘴里的线,“我叫施慧娘,前些年嫁给了上河村的刘三。小时候我们拾柴火时老撞见,你不记得我了?”
冬天上山捡柴的人少,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