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月难以入睡,半夜三更,自己开解自己。
王桂香额讹了陈展二十五两银,才害得家里没钱,办不了喜事。
其实、其实现在不办亲事也没什么,村里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而他们平常没少欺负他,他才不想让那些人来吃他的酒席。
等日后陈展当上将军,他再让陈展给他办一场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亲事。
翌日,陈展给李朔月喂了碗连米粒都看不着的稀粥,而后又故意搬了炕桌放在炕上,摆了些酒肉,边吃边打量李朔月。
小哥儿明显嘴馋,眼睛盯住桌上的兔肉,流露出深深的渴望。可他没说话,也没闹腾。
若是放在前世那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珍馐美馔的恶毒哥儿身上,怎么能忍得下来?
可李朔月看了会就移走了视线,神态疲惫地合上了眼睛,没过多久,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陈展愣了一瞬,随后眉头皱起,冷不丁出声问:“你之前总往后山跑,是在算计些什么?”
朦胧间似乎有人问话,李朔月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呓语。
“……唔……啊……”
陈展不近人情地将李朔月晃醒,又重新问了一遍。
眼神落到汉子俊俏的脸上,李朔月迷迷糊糊,颠三倒四开口:“跟着你、能吃饱肚子。”
“我想、我想和你好……”
“你给灰狼好多肉吃……”
“……我好饿……”
软绵绵的语气像撒娇,陈展收回手,目光落在小哥儿通红肿胀的眼皮上,神色莫名,他早知道李朔月不怀好意,可没想到他起的是这个心思。
炕上的人似魇住了,尚未完全清醒,陈展捏不准李朔月这话的真假,只怕是昨夜问的问题多,叫这人有了防备。
他心里期望李朔月带了前生的记忆,这样报复起来才能肆无忌惮。
可若李朔月像寻常人一样,没有记忆,且如今他尚未做出那些错事,他又要怎么办?
是将所有报复加于一个尚且“清白”的仇人身上,还是就此作罢?
陈展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满肚子火气无处宣泄。
一想到每日还要伺候李朔月吃饭涂药,心里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憋闷。
申时末,陈展左肩扛了半袋米,右手拎两只刚断气的野鸡往冯家走,算算日子,他在家中已待了数十天,是时候上山打猎去。
这回他打算往深山去,在山中多待些日子。
不过李朔月病恹恹,还得有人看顾,孙老嬷腿脚不便还要照料自己小孙儿,还是请冯冬青的夫郎叶水儿妥当些。
“小叔,你来啦。”孙木芽正蹲在菜地旁,手拿葫芦瓢给青瓜苗浇水,一看见来人,顿时喜笑颜开,小步跑过去站在陈展跟前左看右看:“大狼没跟来吗?”
“大狼在屋里看家。”陈展垂下头问小木哥儿:“木哥儿,水小嬷在家吗?”
“在呢,在呢,我去喊。”木哥蹦蹦跳跳进了冯家,扬声道:“小嬷小嬷,小叔找你和青阿叔呢。”
叶水儿闻声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线。
“嫂夫郎。”
叶水儿笑眯眯点头,手指往稻田的方向指,意思他家汉子这会儿在水地里忙活,不在家。他面相清苦,人也瘦弱,但有一双圆润的杏眼,笑起来很温和 。
“嫂夫郎,我今日是来寻你的。”
叶水儿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手指指着自己,面容疑惑。
“明日我要进山打猎,不知何时回来。月哥儿体弱,这会还下不了床。”陈展顿了顿,又道:“还请嫂夫郎帮我照看照看,不用做什么,只需早晚给他带上半碗粥,熬煮一服药就成。”
“我雇嫂夫郎替我照看人,每日都有工钱,不多,一日二十文。粮食我也一并带来了,这两只野鸡还请嫂夫郎收下,熬汤给兰姐儿补身体。”
叶水儿一听,急忙摆手。
“嫂夫郎可有难处?”
叶水儿指向野鸡摇头摆手,又指着粮食袋子点头,意思是可以帮忙做饭,但不能要野鸡。
“这两只野鸡合起来也不过一斤重,只能煮汤,连肉都吃不了几口,嫂夫郎放心拿去就是。”
陈展知晓叶水儿的意思,照顾李朔月不是什么繁琐的事,可也不简单,何况叶水儿还有两岁的兰姐儿,照看一大一小得费不少力气。
陈展请人办事,自然拿出诚意。
木哥儿在大人说话的间隙,已经给青瓜苗浇好了水。他一溜烟跑进自家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提了个竹篾制成的小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吃草的小白兔。
前两日陈展在河边割草,顺手抓的。
“小叔,你快看小兔子,我把它养起来啦。”
“怎么没炖了吃?”
“木哥儿喜欢得紧呢。”
隔壁屋里走出来一个粗布麻衫的老哥儿,笑容和蔼,此人便是孙老嬷。
孙老嬷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陈展,又笑道:“家里自己种的菜,你拿回去吃。吃完了再上我这里来拿就是。”
“木哥儿每日都给菜浇水,可好吃了。”小木哥儿蹲下身给小兔喂草,说这话时不自觉昂起脑袋,分外骄傲。
“我就说这菜怎么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