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醒(1 / 2)

李朔月清醒时,陈展正在屋外磨刀。

眼前是一片雾蒙蒙的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李朔月缓了好一会儿,眼前的白芒才渐渐散去,看清了屋顶的木头脊梁,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耳边响起了兽类“呼哧呼哧”的喘息,李朔月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一颗硕大的狼脑袋便出现在他面前,灰狼正吐舌头喘气。

梦里曾被无数恶狼撕扯、啃咬,好不容易清醒,又遇见狼,李朔月胸口疯狂跳动,差点被吓晕过去。

陈展正坐在屋外石凳上磨柴刀,对屋内情况一无所知。

天气太热,追云趴在屋内躲懒,见躺在炕上的两脚兽醒了,它扯了个懒腰,突地腾空,一跃而上。

狼崽子记仇,上回这人踹了它一脚,它总记着咬回来,因此故意咬住李朔月胸前的被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撕扯起来。

李朔月浑身剧烈颤抖,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两脚兽眼泪汪汪,狼崽子计谋得逞,立马昂起脑袋,大声嚎叫,兴奋地伸出狼舌头舔小哥儿的脸,尾巴欢快地甩出了残影。

李朔月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被灰狼舔了一脸涎水。

陈展听见屋里的动静,起身推开窗看,发现无法无天的狼崽子已经上了炕,他扬声呵斥:“追云,下去!”

“嗷呜嗷呜。”灰狼幽怨地嚎了两声,夹着尾巴灰溜溜跳下炕。

可它聪明,后爪站立,前爪搭在炕沿,继续舔李朔月的面,它只觉得这人的脸舔起来滑溜溜,和自己的毛不一样。

“去,自己出去玩。”

追云走后,陈展端了半碗水进屋,当他看到满脸口水的李朔月后,罕见地沉默了半晌,最终无奈地从兜里掏帕子,给人擦了脸。

陈展,是陈展!

此时此刻,李朔月的激动无法用语言表述,他身体没劲动不了,便只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陈展,仿佛看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喝水。”陈展言简意赅。

嗓子如刀割般疼痛,李朔月靠着陈展的臂弯,只能小口小口喝。

刚醒来的人实在太虚弱,只是喝一碗水就出了一脑门的汗,不过好歹是醒了,没白费他的银子。陈展收回视线,没搭理李朔月急切的目光,拿起碗自顾自出门磨刀。

别走、别走啊,李朔月在心中焦急呐喊,别不理我,和我说说话好吗?

陈展不搭理他。

遇见心上人的欢愉很快转化为落寞,李朔月满眼失望,眼泪又滑了下来,他心里想了许多,渐渐体力不支,又昏睡了过去。

陈展坐在屋外磨刀,刀锋划过石块发出“噌噌”声,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李朔月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活像一只被遗弃的狗崽子。

又做出这种“只有你才能救我”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愣头青吗?

陈展冷笑出声,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下贱妓子,只会耍这种手段。

李朔月都挨过很多打,受过很多疼,可都没有像这次这般严重。

他躺在炕上,整个身体只剩下脖子和脑袋能动,手和腿都疼得厉害,动一下就是钻心地疼。

身体没有力气,嘴巴说不出来话,他连喊一声“陈展”都做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陈展忙进忙出。

陈展虽然不搭理他,可会亲自给他喂饭喂水涂抹膏药,李朔月有些许心安,陈展是个汉子,照顾人难免毛手毛脚,可成了家的汉子也不见得会照顾人。

陈展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记得自己与陈展行完房后被村里人发现,那时候李朔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知道如今是个情况,他又昏迷了几日……

这几日脑子乱糟糟,李朔月只记得自己与陈展行完房,然后被村里人发现,其余旁的事他都记不清了,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李朔月只清醒了半刻钟,脑袋就开始发疼,被针扎似的疼无处不在,他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没力气思考任何事,只能闭着眼歇息。

一整天在清醒与昏睡之间反复重复,李朔月睡得不踏实,怕一觉醒来陈展会消失。

陈展不知道李朔月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病恹恹的人连句话都说不了,他满肚子的疑问都问不出口。

这几日他反复回想二十日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李朔月的行为出奇怪异,与前世完全不同。并且他从七月多开始,便有意无意接近自己,不知道揣有什么目的。

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可图谋的,除非是,李朔月知道了什么。

这几日据他观察,燕子村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重活一遭,带有之前记忆的人,可李朔月不一样。

他种种怪异不寻常的行为都出卖了他,表明他极有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

若是如此,以李朔月阴狠恶毒的心肠,阳哥儿待在他身边,只怕会更加危险。他此刻突然生出几分庆幸,李朔月落在了他手里,便掀不起什么风浪。

报复他,定然有别样的快感。

又过了两日,李朔月终于能开口说话。

陈展来去匆匆,他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李朔月时常恍惚,又有些委屈,陈展之前也是这般冷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