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爷说话时,刻意看向趴在地上痛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李达跟张木,视线转尔落在墨画身上,“那晚亥时,姑娘当真在独孤府?”
“在。”墨画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是以心理上并未受何师爷暗示的影响。
‘砰—’
就在墨画音落一刻,丁酉重重敲响惊堂木。
“威武!”
堂上气氛瞬时紧张,墨画表情虽然镇定可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你说你在独孤府,何以镇南侯府凤染修却说你当晚亥时在御医院?”丁酉斥声开口,命人带上凤染修。
堂外,凤天歌下意识看向凤炎,未料他会让自己儿子上场。
为人父却不肯为子女出头撑腰,凤炎也就那样了。
“染修叩见丁大人!”凤染修入堂跪在凤雪瑶身边,朝丁酉叩拜后转身拉住凤雪瑶双手,“妹妹别怕。”
凤雪瑶眼泪涌溢,“哥哥……”
堂外,凤天歌看着堂上这一幕,眉微蹙。
她知道,自凤雪瑶入狱之后,凤染修尽到了一个作为哥哥该有的责任,明知自己官职卑微还四处找人打点狱卒好好照顾妹妹,更为此求到宋煜那里。
而宋煜,也确实帮他说了话。
宋煜是寒门,凤染修出身
世家,他能答应凤染修的请求,足见对其认可跟看中。
二房唯独出了这么一根好苗,银面曾说过,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弟弟的,因为只有凤染修从没骂过她丑八怪。
凤天歌曾认真想过,就算有朝一日不得不与整个二房撕破脸,她却想把这个弟弟剔除在外,弥补他一个锦绣前程。
这与她当年对独孤瑾不一样,于独孤瑾,她是溺爱纵容,明知独孤瑾自身有问题还是忍不住要对他好。
对凤染修,她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印证了凤染修的品性跟那份难能可贵的纯良。
“凤公子,你说墨画当晚亥时不在独孤府而是在御医院,可有证据?”丁酉开口,目光一贯幽冷寒凉。
“回大人话,我有证据!御医院院令冯棋冯大人可以证明,那晚宫女墨画跟御医杜平二人在御医院自戌时便呆在一起,过了亥时墨画才离开!”凤染修理直气壮道。
旁侧,墨画一直以为凤染修的证人是杜平,脑子里还在想若杜平真被凤家人收买,她大可反咬杜平收了凤家银子诬陷她!
可当听到凤染修提到冯棋的一刻,她懵了。
“传冯棋。”何师爷音落时,一身褐色素袍的冯棋走上正堂。
御
医院其实是一个很微妙的地方,那里面的官员大多很受尊重,因为人食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没病过的人不知道,但凡病过都明白,医术高超的医者到底能让你少受多少罪。
所以朝中官员不是抱孩子跳井的,都不会跟御医结仇。
就说丁酉,亦曾在冯棋手里治过旧患。
“冯大人,凤公子说您可以证明卫世子遇害当晚亥时,墨画与御医杜平在御医院?”丁酉的声音依旧深沉,却少了些许冷意。
“老夫可以证明,那晚本官因为研究皇上病情,在御医院呆了整晚。”冯棋近过六旬,祖上五代行医,三代连任御医院院令,整个家族在大齐皇城有很高的威望。
丁酉点头,“那冯大人可有过去与他们打声招呼?”
“没有。”冯棋虽老,但面色红润,黑目炯炯有神,“虽然没有,但本官可以肯定就是他们,因为他们在房间里熬药,窗棂半掩以便雾气能够散出来。”
冯棋说的皆是事实,墨画额角渗出冷汗。
旁边,独孤瑾不禁朝墨画身边凑了凑,拿眼看她。
他不敢说话但心里着急,额头也跟着直冒冷汗。
丁酉点头,“冯大人可否……”
“
本官可以在证词上签字画押,但凡有半句不实,任凭丁大人处置。”冯棋语气徐缓,一身正气凛然。
何师爷见丁酉递过眼色,立时拿起证词过去,“劳烦冯大人。”
冯棋二话没说,抬手画押。
“大人……大人奴婢没说谎!冯大人定是记错时辰,奴婢……”
“本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断不会记错时辰。”冯棋瞪了墨画一眼,声音寒重。
丁酉开口,命人将冯棋送回御医院,之后命人传唤杜平。
其实在冯棋被请上来时,杜平已经在后面听的清清楚楚。
他也是做梦都没想到那晚除了他跟墨画,御医院里还有别人,倒霉就倒霉在这个人竟然会是冯棋。
于是在出场的前一刻,他有了取舍。
堂上,杜平打从跪下开始便不曾看向墨画。
丁酉开口询问,他便据实作答,“大人明鉴,那晚宫女墨画戌时入御医院,亥时之后方才离开。”
只这一句话,便似将墨画从云端推向深渊。
“大人……大人他说谎!”
墨画知道完了,连独孤瑾都知道他有可能会有危险,“大人明鉴,那晚亥时墨画在独孤府,根本没在御医院!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诬陷本指挥使!他们……
他们是‘奸妃’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