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成郡主之前曾经被人拿住短处要挟过一通,又曾被圣人斥责,大病一场。
后来她生下的那个儿子又被强行送走,福成郡主知道自己的儿女们并不敬重她,这心便死了一半。
如今缠绵病榻,儿孙们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哪有人真心为她难过?
便是在官场的儿子,顶多就是心疼守孝三年一事,可并不担心这个母亲能否能挺得过去。
福成郡主到底也没能多撑几天,在佳宁县主想明白的这天晚上,人就不行了。
次日一早,便能看到罗家大门上的两盏红灯笼换了颜色,上面也挂上了白幡。
福成郡主也算是在女眷中小有名气的了。
她的葬礼,自然也十分隆重。
只是相较于两个多月前谢家老夫人的丧礼,那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毕竟,谢瑾是吏部尚书,实权高官;且谢如海还曾为帝师,迄今仍为圣人礼遇的老臣,所以前往吊唁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
但是福成郡主这里,就差得多了。
罗家的几位郎君们官职都不算是太高,主要还是得了早逝父亲的庇佑,否则朝堂上未必能有立足之地。
其实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毕竟,一位是皇
后的亲祖母,丧事办得那叫一个风光,且皇后两次亲往祭拜,连圣人都去吊唁过的。
而一位是皇后的亲外祖母,莫说是圣人亲往了,便是皇后都不曾露面,更不曾有什么旨意下来。
这孰近熟远,自然一目了然。
京城发生的一些事,谢家自然也会有人往锦州送。
孙氏得知福成郡主没了,皇后不仅没露面儿,甚至都不曾打发人去吊唁时,既觉得如此会伤及皇后声誉,可同时又觉得皇后做得没错!
十多年不曾与皇后亲近过,见了面都不认得,这样的外祖母,要来何用?
孙氏与谢瑾提及此事,谢瑾也只做长叹。
“都说皇后聪慧过人,可再如何机敏,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啊。罗瑶将尚在襁褓中的她扔下,之后数载未曾有过音信,这样的伤害,咱们虽然懂,却并未能切身体会过。”
孙氏沉默片刻:“老爷说的对。罗瑶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些。要不是后来事关罗、姚两家的名声,她也不会想起来往锦州送东西。罢了,皇后如今已为人母,咱们也别跟着瞎操心了。”
皇后虽然一直未曾派人吊唁,但是下葬那日,当着罗氏全族以及一些亲戚们的面,皇后还是
派了绿芜前往,并且在幕碑前代皇后磕头行礼,这也算是全了一场祖孙情意。
有此一举,朝堂民间,也无人能指摘皇后一句。
主要还是因为绿芜出现时,便坦言皇后凤体违和,圣人便特意将外头的消息都给隔绝了,只恐再惊了龙胎,伤及凤体。
如今,眼看着福成郡主要下葬了,事情再不能瞒,这才叫皇后知晓了。
这话真假,自然有人质疑。
那又如何?
皇后有孕是真!
所以,凤体违和,谁能保证就不是真的?
总之,圣人自己把锅背了,旁人还能说什么?
谢初夏其实原本都不打算派绿芜去的,但是锦州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书信,谢初夏也不敢不看。
果然,是祖父写给她的。
信中只字未提让她去祭拜福成郡主,但是通篇都在告诫她,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谢初夏若只是一寻常妇人,大可任性妄为,干旁人何事?
可谢初夏是一国之后,兴许日后便是帝王之母,所以,她的品行不能有污。
最终,为了圣人不被人在朝堂上为难,为了儿子日后不被人诟病,谢初夏还是将绿芜派出去了。
好在,李政早有安排,之前佳宁县主求
见时便未能如愿,所以坊间早有传闻说皇后凤体微恙,如今再有圣人亲自出来揽锅,谁敢不信?
福成郡主的丧事过后,佳宁县主也沉寂下来。
她不再参加任何宴会和宴请,毕竟福成郡主是她的亲母,即便她已出嫁,也当茹素尽孝。
姚五郎是外孙,自然不必丁忧。
姚琛近来则是被女儿姚沁给折腾得不堪其扰。
先前福成郡主病重,佳宁县主自然顾不得姚沁这个继女,姚琛也不好来烦她。
如今福成郡主丧事已过,姚沁又来哭哭啼啼,姚琛看了心烦,便打发她去找夫人求助。
佳宁县主自那日被姚五郎的话给敲醒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
她也知道自己当年的做法过分了些,但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生而为人,总得先为自己着想。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年纪渐长,再见到或者是想到谢初夏和谢修远时,难免会有几分愧疚感。
而在得知皇后再度有孕,且凤体微恙时,这种愧疚感便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姚沁过来求助,无非还是那一套。
自打成婚后,姚沁就不曾消停过。
其实佳宁县主也不明白,那冯啸哪里好了,当初姚沁要
死要活地非得嫁给冯啸,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又是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