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想见她,是单纯地因为想看到她,想听她说话,想听她笑,想喝她亲手烹的茶。
而谢初夏想躲他,则只是担心他会要自己的小命!
也不知道这个误会是怎么产生的,反正现在谢初夏是越来越谨慎,就怕哪句话惹得这位圣人不高兴了,又或者是将她视为妖孽了,再一门心思收拾她。
虽然不想见,但是圣人都发话了,她也不敢不见。
仍然是上次见面的园子里,仍然是二人独处,但是门窗开着,高行候在门外。
“虽然暂时还看不到农产的实际产出,但是我信谢四娘子,相信待到秋收时,必然能让那些人闭上嘴。”
谢初夏总觉得这位圣人看起来怪怪的。
“圣人今日召见臣女,不知有何吩咐?”
李政不悦:“又唤我圣人?”
谢初夏一噎,从善如流道:“三郎君有吩咐尽可直言,初夏定当尽心竭力。”
李政皱眉,他实在不喜谢初夏的这种态度,感觉就是公事公办,有点儿像是他与臣子在对话。
“初夏,我从未拿你当外人,就算我们是友人吧,我如今遇上了难题,还想请你帮忙解惑。”
谢初夏立马警戒起来:“
臣女不过是一介女娘,朝堂大事万万不敢胡言乱语。政事堂诸位大人都是我大雍之砥柱,您若是有不决之事,与他们商议才是正道。”
李政呵呵一笑,眼底流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若是他们能帮忙,朕也不会特意出来见你了。”
这话听在谢初夏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奇怪。
好似自己是什么世外高人一般!
谢初夏不敢答话,只是捧了一杯茶过去,然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炉子上,好似如此这般,对面就没有什么压力传来了。
李政叹口气,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竟然又让她开始戒备起来。
“朕也不绕弯子了,初夏可知何为土地兼并?”
谢初夏手微微一顿,抬眸道:“圣人想要清丈?”
一句话,就暴露了她的聪慧以及她的博学。
寻常女娘,可是压根儿不会将土地兼并与清丈想到一处去的。
如此,更让李政确定了要娶她为后的决心。
此等奇女子,若是不能为后,该是他们李家的损失,更是大雍百姓们的损失了!
“初夏果然懂我!”
谢初夏未曾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又暴露出来了一些
东西,反而多问一句:“清丈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三郎君不可能只想着要一份完整的鱼鳞册便罢,所以您是想?”
后面的话,谢初夏又咽了回去。
不能说呀!
李政却是心情极好,有这样的女娘陪在自己身边,亦友亦师,最要紧的是他们相对而席,永远不会担心无话可说!
乍然间,李政似乎就明白了当年的一些旧友为何会选择美人儿,而抛下前程了。
这等由心底深处而产生的愉悦感,是任何银钱功绩都换不来的。
若是谢初夏能察觉到他此时的状态,应该就会教他一句,这叫精神契合,又或者是知已了。
二人又聊起一些旧案,这其中,不乏一些勋贵世家欺压百姓,强占土地等案子。
谢初夏心中感慨万分,她也没有想到,这位圣人竟然能想得如此深远。
她一直都知道如今景帝是一位明君,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更是一位睿智的帝王。
多少王朝败落,都是因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和贵族们看不到生活在底层老百姓们的磨难,所以,才会累积出怨恨、不忿,最终举起反抗的大旗。
古往今
来,老百姓造反,虽然大多是不成的,但是却每每会成为另一拨利益者的棋子。
所以,有民反,便会迎来国乱,这是不争的事实。
谢初夏原本也无意多言,但是听他字字句句都在提及民生,更是想要让老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他是真地将那些老百姓当成他的子民的。
有一位如此宽厚又睿智的帝王,是百姓之福。
“隐占田亩问题归根到底是土地兼并问题,而隐占田亩比之土地兼并的破坏性更强主要是因为隐占田亩的隐蔽性。换言之,那些大地主或者是官员,他们因为这份隐蔽性,能得到更多的利益,而这些利益,都是靠着压榨农户,损害朝廷的利益换来的。”
李政深以为然:“是呀,有些官员以为朕生来便在皇宫,根本不懂这里面的一些道道,可是实际上,朕不止一次出宫暗访,而且在朕年幼之时,也曾去过南边,还曾去过蜀地,百姓之苦,大多都是官府不作为而造成的。”
谢初夏没想到他竟然去过这么多地方,显然并非只是为了享乐去的。
李政打开了话匣子,便毫无顾忌地继续说:“大雍王朝初建之时,土地重新划分,田
土的分配相对公平。太祖皇帝说过,为了政权的稳定,朝廷的初衷在于保持土地分配的相对均衡,以避免百姓离开土地,衣食无着最后无奈造反的情况发生。”
谢初夏点头,这种事,几乎是历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