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五郎早料到父亲会有此一招,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下了。
他低着头,高信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瞧着他明显消瘦许多的身形,一瞬间又发不出火来了。
高五郎额头触地,再直起上半身:“父亲,儿子的确没想到那日的事情会闹这么大,儿子当时只是想着出去为我姨娘抓药,从来没想过要将高家的丑事宣扬出去,更不敢对嫡母不敬。只是当时大门紧闭,儿子实不知外面还有诸多人围着。若是早知道,儿子定然不敢如此。”
这话把高信给堵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高五郎的话,他是信的。
毕竟多年来,他们母子一直受到正房的打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毫无预兆地就出了事。
高信并不心疼已誓的妻子,所谓夫妻,也不过是利益共同体罢了。
高信现在恼怒的是,他迄今为止,都查不到是何人所为。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但是他查了这么久,也只查到高五郎带了一本旧抄本回来,而且此书也的的确确是他在外面低价买回来的,算是捡了漏,而且在事发前两天,高氏的子弟就曾在
族学里见过那本书。
所以,这本书虽是招来了许多文人书生,但显然并非是临时起意。
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五郎故意的。
高信做事向来谨慎,他还特意让人去问清楚了,是一个族侄和人打闹时,不小心撞倒了谢五郎的书箱,这才发现了那本书。
简而言之,并非是高五郎故意拿出来显摆,引人上门的。
所以,这一步步,高五郎都属于被动的一方。
高信其实也不信这一切会是高五郎的谋划,他没这个胆子不说,而且也没有这个本事。
毕竟,能调动得了如此多的文人书生,甚至最后还引来了郑朝阳,这显然不是一个高五郎能做到的。
可是他查来查去,也查不到背后究竟是何人做了推手。
所以,高信今日将高五郎叫来,也不过就是想着诈一诈他,看他是否有隐瞒。
一番试探之后,高信打发他回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高五郎一路低着头回去,眸底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当初自己险些没命,可是父亲也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定了一个恶仆的罪过,反倒是将嫡母给摘得干净。
若非是那个恶妇欺人太甚,他也不会
答应与人合作,将其彻底铲除。
如今这样也好。
他只等着机会,若是父亲干脆将他分出去,他反倒是痛快了。
寻常富贵人家,也有不少会将庶子分出去的情况,但是高门世家发生这种情况则很少,因为他们重子翤,哪怕是庶子,也要为宗族荣耀添砖加瓦。
但是高家,显然与世家这两个字还沾不上边儿。
高五郎期盼父亲将他分出去,但是又知道自己是几个兄弟中读书最好的,他定然不会愿意放弃,可是读书又成了高五郎唯一的出路,这便矛盾起来。
寻了个机会,高五郎又去了那家茶楼,他不知道该如何联络那位小娘子,如今也只能是天天试着碰运气。
不过,他显然没有想到,青鸟是易容装扮后与他见的面,如今真见着了,他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高五郎心有戚戚焉,这才意识到,自己前路渺茫,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不过,高五郎显然是没有放弃,仍然有机会就往这处茶楼钻,并且怕错过那位小娘子,便一直坐在了大堂里。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是等到了。
事实上,是谢初夏让青鸟再来会会看,若是
合适,她不介意亲手扶持出一个未来高家家主来。
“五郎君,许久不见。”
高五郎两眼放光,连忙作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娘子,实在是高某之幸。”
青鸟笑了笑,然后招呼他一起上了二楼的包厢。
“五郎君是特地来等我的吗?”
高五郎尴尬地笑笑,这种话要怎么回?
“五郎君可是有事寻我?”
高五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当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但是如今再见,才意识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若是说得再多些,难免唐突了人家。
“五郎君可是觉得如今大夫人已死,你们母子在高府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高五郎听到这句,便彻底放下先前的诸多顾虑,直言:“实不相瞒,高某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了。如今高家内部也是一团乱,我父亲被革职在家,心情不畅,前两日几位叔叔婶婶也来劝慰我父亲,说他正值壮年,还应再续娶为上。”
青鸟点头,暗道主子还真是没猜错。
“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是你那嫡母先犯了大错,如今高信再续娶,也当光明正大。”
高五郎低头,有些话到了嘴边,还
是说不出来。
“五郎君,奴婢也不瞒您,我家主子有心扶持,只是还要看到五郎君的诚意才好。”
高五郎瞪大眼,他思索了半天都开不了口的话,对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