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念了好几遍,觉得甚是朗朗上口,赵萱萱很为自己卓越的文采自鸣,确定再无啥需要修改,两人顶着星光,继续往南。
行了几百米,李静挠挠头停下脚步:“萱妹,水囊不是在你腰上挂着吗?咋写‘在我手中’呢?”
“我写字的时候,水囊不是在你手中拿着吗?错不了,走吧!”
“哦!对对,还是我的小萱妹明辨是非。”
月不见西沉,星不见偏移。晚风轻拂,夜有些清凉,不知此时是何季。
走出好几里地,但见前头飘着几百盏白纸灯笼,发出瘆幽幽红光。
“是街市吗?”李静转头看向赵萱萱:“你有银子吗?我饿了,咱买两碗馄饨垫垫肚子吧!”
“没有银子。”
“金山呢?你不是有两座金山吗?”
“金山我有,银子没有。”
再行一里地,迎头赶上来一大帮子人,前头十个人一字排开,领着身后众人弯腰躬身,双手抱拳一曳到地,齐声唱喏:
“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 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 十殿转轮王。率门下全体鬼差,前来叁见两位仙姑。”
他们身后,是孟婆,是黑白无常,还有牛头和马面,以及文武判官,金枷银锁……余下几百个小鬼差,个个青面獠牙,黑袍黑靴。这一众鬼中,职位高一些的着装又有所不同:文巾帽,金箍头,阔袖赭红袍,紫金鎏线褂。
在那一站,个个身上鬼风凛凛,人人头上黑烟萦绕。
队列后面,是百里长的纸马牛车,里头装的全是金条,是当年孟姜贿赂给他们的两座金山。这百里长的牛车里,剩下的数量只有十分之一;其余的十分之九,都进入了神、佛、仙、魔四界人的腰包。
这一忽儿,李静眼尖,看到旁边有很多八仙桌,上面摆满珍馐美馔。更不客气,跑过去风卷残云,一通狼吞虎咽,将桌子上的‘美味珍馐’全倒入自己腹中。桌有四十九台,李静闷声不响,于一桌一桌之间,次第一直往后吃,开心得踢跳着舞步。
“都回去吧!我已忘记了此事。”赵萱萱不问来因,直接绕开人墙,继续往南:“我这里还有两座金山,都给你们了吧!算是我捐赠修葺冥府的一点心意。”
茫茫草地上,轰然冒出两座金山,顶高千丈,基长三百里。
“啊?……”
几百声惊恐,几百声惊喜。
恐中带喜,喜中有惊,恐喜惊,互相交叠;谁喜谁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一切尽在一个‘啊’字中。
“不对啊?小仙姑,我们是来退还多收的物业费啊……”十个头头反转虚身,往后追了十余步,仰头朝空喊。
黑暗中,人影杳杳,就连那个刚刚还狼吞虎咽的黑妖女,顷刻之间亦踪迹渺渺。像鬼一样,倏忽不见。
时间,好似已过了二十余天,徜徉在草原中的两人,仍在一步步蠕行。夜晚还是夜晚,头顶上的玄月,就仿似是一幅巨幕画,一直悬挂在头顶上空。
某处浅水洼,篝火照着两个人,一黑一白。黑者,年约四十有几,额有皱褶;白者,约摸十七八龄,肤白貌美,樱口杏眼,顾盼生辉。
黑衣人说:“那妹,是去猎户村吗?”
“不是。”白衣服的人回道。
“那去哪里?”
“我告诉你啊!那姐,这次咱越过长城,走官道,进城之后换了这身衣服。然后,买座四合院,住它六十年;再然后,咱赶着牛车又来草原。”
黑衣人一拍大腿,高兴得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就该如此,你真是我的好萱妹。不过,你还有金子买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