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建国到康熙三十四年,已经颇有一段时间了,京中各家汉化的也颇为厉害,但是闺秀中真正精通女红的也没几个,当然再不精通,绣个花缝个荷包也还是可以的,比连针线都没怎么拈过的淑慧强些。
不过,这奉上来给嫔妃们品鉴的女红作品水平就有些参差不齐,而无论是康熙后宫中的四大天王惠宜荣德四位嫔妃,还是眼下的无冕之王已经享受贵妃待遇的佟妃欣赏水平都很不错。
至少佟妃就看着一个针脚明显不齐的荷包皱了皱眉,“这是哪个做的?也太粗糙了些。”
上前来的秀女闻言一个哆嗦,更显得畏缩了,宜妃是这场主持,她性格比一般女子大气些,此次选秀又赶上她亲生的五阿哥准备成亲,不免皱了皱眉头,再看那牌子上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女儿,便道,“女红水平确实不行,撂牌子吧。”
那小姑娘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原指望着能通过选秀或入宫或改变命运,不想中途便被撂了牌子,一时忍不住哭了起来,哭还不敢大声哭,只敢小声抽泣。
饶是如此,宜妃还斥责道,“既然已经落了选,还在这里讨嫌做什么!”
宜妃发了话,早有机灵的左右宫侍把那秀女拉了下去,那秀女也不敢大声出声,只是拼命忍泣。
出了这事,整个大殿静悄悄的,诸位秀女都紧张的不行,受了环境影响,连淑慧都不敢大声出气。自此后,便是有人因为女红水平实在看不过眼被撂了牌子,也不敢出声,只等待出了大殿才敢小声饮泣。
诸宫妃将秀女的女红一一看去,再点评过倒也花了不少时间,淑慧所属的正红旗那拉氏又是下五旗,等到她的作品呈上去,倒也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秀女中除了缝制荷包扇袋香囊之类的小件,虽然也有刺绣打络子之类的,然而淑慧这不会女红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法子,绝对是独树一帜了。别的不说,光占地面积就比荷包之类小物大。
荣妃看着颇感兴趣先拿过来看了看,道“看着也不错,只是有些取巧。”
佟妃从荣妃手中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却觉得稍有些不满意,“这针脚功夫可不怎么样。”
这倒是实话,淑慧的水平也就是能缝扣子的水平,想要针脚匀称细密,那基本上不可能。
不想宜妃却对此不以为意,说了句好话,“我倒是喜欢,虽然不比真花,却也别出心裁,再说时间有些紧了,想要样样俱全也有些难不是。”
佟妃见宜妃发了话,也笑了笑,“姐姐说的是,想来要给这姑娘多些时间,必能做的更优秀些。”
“既然如此,这位秀女是必要留下不可了。”惠妃也开了口说话。
几位嫔妃难得如此意见一致,宜妃便开口宣做了这幅蝶恋花图的秀女上来,“到底是哪位所做?”
见此情况,淑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误打误撞的,竟然还得了赞美?
正有些发呆,她背后的富察氏玉佳轻轻碰了碰她,淑慧反应也不满,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上前谢恩。
不想宜妃看见上前谢恩的淑慧,脸色却微微变了,她对淑慧还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在那里无所事事,她心里还暗自打算一定要把这秀女给撂牌子的。
然而此时,赞美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总不好再吞回去,不过看看手里的东西,宜妃总觉得并不如刚刚那般让她满意了。
淑慧并不知道宜妃那么复杂的心理,说实话,她自己心情还挺复杂呢。
原本打算只是随便混个过场,只要不太丢脸的被撂牌子就行,然而不想自己突发奇想的产物竟然让几位宫妃看了个新鲜。也怪她自己强迫症发作,时间有余就有余好了,何必为了不浪费时间,继续把那副绢花画给精加工呢。
唉,原本的几朵兰花不是挺好嘛!何必又弄成个蝶恋花呢?
一直等到出了宫殿,淑慧心里还郁闷的紧,连身后招呼她的声音都没注意到。当然,也是因为新名字淑慧她还不算熟悉,要是被叫魏慧,她肯定很快就反应过来。
反正一直等到喊她的人到她跟前,她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娇云姐姐啊,有什么事情吗?”
娇云就是前次选秀出门后,给淑慧指马车的那个美貌少女,也是那拉氏一族的。此时是复选,她也换下了蓝旗袍,穿着一身樱粉色滚月白绸缎边的修身旗装,因她年纪比淑慧大,已经有十六岁,身材已经发育,颇为玲珑有致,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不像淑慧眼下还是个半大少女,犹带稚气。
她的头发也极好极黑,梳成了两把头,两边各插着碧玉玉兰花簪,戴着珠花和一对银蝴蝶,耳上戴着紫水晶水滴状坠子,白皙的脸上薄施脂粉,淡扫蛾眉,越发衬出那双剪水双瞳,整个人如同初夏清晨绽放的一朵芙蓉花儿,十分清纯可人。
说实话能进入复选的秀女都没有丑的,饶是如此淑慧看见这位那拉氏娇云,眼前也是一亮。
不过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好奇娇云叫住自己做什么,虽然还没有原主的记忆,根据上次两位哥哥的闲聊,她也知道这位同姓的姑娘和自己不仅没有很近的血缘,关系也十分疏远。
娇云却似乎没有察觉到淑慧的淡漠,而是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