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辰似乎有些无奈，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万穗连忙打破这种尴尬：“对了，咱们之前在说什么？话题怎么跑这么远？”

“你在问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些东西。”林西辰提醒。

“对对对。”万穗问，“为什么？”

林西辰又无语了一下，最后道：“因为它们的主人都不在了，而我也成了一个残废。”

万穗想：我或许不该问。

林西辰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她，那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有四个人，都青春洋溢，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仿佛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们是我的队友。”他说，“但是他们都牺牲了。”

万穗愣愣地看着他：“你的双腿也是跟他们一起……”

“对。”林西辰眼睛垂了下去，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万穗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所传来的寒意。

他道，“兹事体大，这件事我不能再跟别人提起，有的秘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在实力弱小的时候知道了，只会带来危险与痛苦。”

“万穗，我曾经问过你，你帮助那些网友、帮助街坊邻居，甚至连命都可以不顾，值得吗？”

“你说值得。”

“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值得托付之人。”他抬起头，用平和的语气，却说着极为悲伤的话，“我已经是个残废了，他们三个也已经故去，这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不如送给你，你还能有所作为。”

万穗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林西辰的这句话，让万穗动容。

她一直秉承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想法，因此她帮了别人后，别人不感激她，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下次就不管了。

但听到有人能够这样评价她，她心中还是很高兴。

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马斯诺需要层次理论的最高等级：自我实现。

怪不得那么多不缺钱的人会自费去参加救援组织，在全国各地拯救陷入危险之中的群众。

他们是圣母吗？是烂好人吗？

他们当然是好人，但他们也从救人之中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

实现了自我。

“万穗，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他们的名字。”林西辰指着照片道，“这个长得很高很壮的男生，叫王星霖，这个长得特别帅气，头发有些微卷的叫肖行舟，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叫马莳。”

万穗听着他一个个将这些人的名字念出来，能够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怀念和悲伤。

“她就是这只铃铛的主人吗？”万穗问，“她长得很漂亮。”

“但她不喜欢别人说她漂亮，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把她当成花瓶，但她的实力很强。”林西辰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微微有些颤抖。

或许他想到了马莳死去时的模样吧。

万穗立刻转移了话题，将那张照片郑重地交回他的手中：“我记住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脏，道：“从今往后，他们就住在这里。”

林西辰抬起头，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万穗，你要记住他们，但在外面不要提到他们的名字。”

万穗微微皱眉：“也是因为那个保密协议吗？”

林西辰点了点头：“总之，一定不能提。”

万穗将这几件法器又放回了那个箱子里，郑而重之地提在手中，然后将那个金箭头还给了他。

“这个也给你吧。”林西辰道，“这是我的东西，反正我也是个废人了……”

“你不是废人。”万穗道。

林西辰眼眸低垂：“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万穗说，“如果你自暴自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等死，那你就是个废人。但你如果降妖除魔，救人于水火，那就不是废人。”

林西辰似乎被她给说愣了。

“这三件法器我收下了，知己传承，我不会令这些法器和他们的前主人蒙羞。”万穗道，“但你还活着，这金箭头，还需要你自己令它发挥作用。”

她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递给他，然后道：“谢了。”

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林西辰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得太阳都西斜，夕阳从窗户中照进来，洒在他的身上。

他像是从长久的梦境中苏醒了过来，操纵着轮椅来到了杂物间前，打开了门。

里面放了不少画，放在最上面的那幅还没来得及用红色的绸布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