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跪了下来。
“焦斜有错,还请东家责罚。”
姜映梨一怔,抬手就去扶他,“焦护卫,你这是作甚?还不赶紧起来。”
焦斜并不动弹,他低垂下眉眼,抿唇道:“当日我不顾东家在乌篷船上,擅自做出决定射船,没成想非但没救下东家,还令东家陷入危机,是我的判断失误。”
“焦斜害得东家险些丧命,是我的大罪过,还请东家责罚于我!”
说完,他就重重的垂下了头。
姜映梨没想到他竟上来就提起这茬,她叹了口气,“你是出自好意,本是为救我,我如何能怪你。”
“放心吧,当时也没伤到我,就是有点惊吓到了。说起来,孟侍卫也好,还有那山贼头目也好,可都夸你箭法绝妙,百步穿杨。”
“当日你虽没救到我,倒是惊艳和震慑了对方,一路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曾有过伤害之举。”
焦斜抿着唇,他并不认为姜映梨说的是真的,更或者说,只有他的举措激怒山贼的道理,哪里有令对方畏惧的道理。
恐怕都是姜映梨说出来宽慰他的。
那山贼专门掳姜映梨走,只可能是两个原因,一来是她绝色貌美,起了好色之心,二来则是知晓她的能力,想要利用她的医术。
最有可能的只会是先看中美貌,结果没想到她医术卓绝,后面才会对她礼遇有加吧!
绝无可能是因为他的箭法。
但姜映梨既然是宽慰,他却不能全然往心里去,毕竟主家宽容,并不代表下面的仆从就能掩耳盗铃,得寸进尺。
他并没有起来,而是愈发恭敬道:“不管如何,是我等的失责失职,才令贼人有机可乘,令您落入危险之境。”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等之过,绝不能轻拿轻放,请您责罚属下,不然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他话音一落,唐忱也跟着一起跪下,神色严肃道:“此事主要是我之责,本就是我看护东家在先,却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件事主要是我的失职。”
“还请东家降罪于我。”
闻言,姜映梨望着跟前一个跪得比一个笔直的护卫,挑了挑眉,慢慢道:“要真是这样追究的话,当日当值的该是孙焱的。”
两人一愣,抿唇不语。
半晌,唐忱才回道:“孙焱当时贪嘴,是他之过,但那时是我来替他的差,合该是罚我的。”
这就是替孙焱脱罪了。
姜映梨想起之前挑选人时,孙焱武艺不算最出挑,但年纪却最轻,性子也最是跳脱,这一路来,还颇得这两位的照顾。
她突然弯了弯眉眼,故意道:“既是贪嘴,说明是他推卸责任在前,如何能怪到你头上。再说,当时让你去查看温袖情况的是我。”
“所以,这事说来说去,最该怪的还是孙焱。”
“待我想想,回头该如何罚他吧。”她捏着下巴想了想,“他这般的情况,若是送回官府……”
“东家!”
这回唐忱没忍住,他忙喊停:“孙焱不过个半大小伙子,不大懂事,虽是他的错,但更大的责任还是在我等这些偷奸耍滑的。”
“是我等带了个不好的头,才令他学了坏榜样。东家若是要罚,若是要送人归官府,就送我等便是。”
焦斜也垂头颔首。
“你们知道被送回官府会有什么下场?”姜映梨问道。
两人当然知道。
他们身为官奴,本就是被开恩放出给姜映梨的,结果运气好碰上个好东家。
现在再退回去,运气好点可能是继续回去去当药农,若是运气差点,恐怕就是被发配去冬日挖冻河渠沟开荒或者是当兵工劳役了。
要是运气再差点,就是被拉去战场当炮灰了。
想到此,两人脸色一凝,神色愈发坚定。
“那都是我等愿意,甘愿受罚。”
姜映梨看他们视死如归,略略扬眉,她眼底掠过好奇,“我倒是不知道,我养的护卫竟都这般能为同僚舍身忘死,还是说你们跟孙焱有其他关系?”
焦斜沉沉道:“不瞒东家直言,实是孙伯父对我等有救助之恩。当初若非孙伯父救我等,教我等识药材种药材,我们肯定是要被拉去北地开荒的。”
“孙焱是他唯一的孙子,是他活着的希望,不像是我,只是一条贱命,能苟且这般多年,已是偷活赚到。”
“如何能让恩人再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请东家成全我等!”
唐忱没有焦斜这般会说,他也连忙附和:“我,我也是如此。还请东家成全我,莫要责罚孙焱!”
两人这般争着出头替罪,姜映梨望着,不由叹了口气,“好了,你们不用争了。”
“我没想着要送走孙焱的,孙爷爷能干,把我的药山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也不是那等卸磨杀驴之人。再来,”她望了眼两人,慢慢道,“上回孟侍卫送来的吃食,是我让孙焱分去给你们的。”
“说来说去,也是我高估了军营里的防护,没想到周羡他们竟潜伏在内了,更没料到他会盯上我。”
“这本就是旧怨,怨不得你们的。只有百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