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金蟾琉璃摆件清脆剔透,红珊瑚雕刻船只艳丽鲜红,珐琅彩瓷黄地莲花瓶轻巧俊秀,还有那价值连城的翡玉梅花雕件,还有白玉龙凤纹双活环耳大香炉……样样都是世间罕有的绝品。
此事此刻,看着这些,凌降曜却只觉讽刺。
他咬了咬牙后槽牙,再也控制不住脾气,骤然上前一把将多宝格推翻,上面的名贵的器皿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又一脚踹翻了香炉,香灰火炭铺面洒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冒出滋滋的烟气。
屋外伺候的下人听到屋里的响声,个个都吓得脸色煞白。
开始开始还有个丫鬟听到响声,眼看着红螺没出现,想着冒个尖,结果娉娉婷婷的冲进去,刚脱口而出一句:“啊,世子殿下……”
她一眼看到凌降曜出血的手,想凑上去嘘寒问暖一番,迎面就被一个天青色茶碗砸中额头。
“滚!”
“世子……”
“拉下去!”凌降曜眼底都是恼怒。
很快就有护卫冲进来,将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架起来,拖去了外头角落处理。
其他人见闹出人命,自是更不敢进去了。
在凌降曜跟前伺候得久的人都晓得,在世子发脾气时,莫要自作聪明地触霉头,很容易就丢了卿卿性命。
所以,宁愿事后挨罚,也莫要事前想着冒头去讨巧得脸。
方才那丫鬟显然刚调来没多久,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窍,以为还真能因此而平步青云。
还是直到红螺办完事回来,闻到里间传来的烟臭味,呵斥着众人:“你们都是泥人吗?没闻到里间走了水?若是殿下出事,仔细你们的皮子……”
说着,她就冲进了屋子。
待得进去,她才知道为何大家都不敢进去,屋子里处处都砸得乱七八糟,地毯更是烧出了个大洞,她急急忙忙在屋里找到一壶茶水浇了下去,这才灭了小火苗,没有造成大祸。
等到解决走水的问题,她才看到躲在屋里最深处的凌降曜。
往日里骄傲矜贵的凌降曜,此时躺在最里间的软榻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屋顶,显然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有些拿捏不住凌降曜的心思,心思陡转,脚步不停地走了过来,低眉顺眼地试探道。
“殿下……”
她琢磨着,小声道:“奴婢已经将事情都传达给……”
“红螺。”凌降曜此时并不关心这个。
“在。”红螺住了嘴,急忙应道。
凌降曜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方,也遮住了眼底的颓然,语气平静道:“我若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蓦地又住了口。
红螺却依旧很耐心地弯腰倾听,并不催促。
一副乖巧十足的模样。
但许久,凌降曜都没再开口。
就在红螺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就听凌降曜继续道:“……他们都在骗我,兴许是觉得骗我很是好玩……”
这话听得莫名其妙,红螺心底却咯噔跳了一声。
“可我平生啊,”凌降曜拿开胳膊,缓缓坐了起来,他的神色变得冰冷而尖锐,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最恨别人骗我。哪怕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呵,什么为了我好,不过是粉饰太平,修饰他们内在的虚伪。”
红螺不敢接话。
但她也不需要说话。
凌降曜蓦地眼眸扭转到红螺身上,实在在她秀美的脸上逡巡徘徊,眼睛一眯,蓦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
红螺吃痛,却不敢反抗,默默忍受。
“红螺,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你可会……跟旁人一样诳骗我?”
红螺骇然,她无法摇头,只能用语言急促地表达:“不,不敢。红螺,红螺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肝胆可照,红螺永远都不会背叛殿下……”
“日月可鉴,肝胆可照……”凌降曜病态地喃喃念叨着,手指蓦地下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将人狠狠的掼到榻上。
“那你倒是剖开心肝,叫我好生瞧瞧,里面是不是写着忠心……”
红螺腰被撞得生疼,眼眶都蓄满了泪水,却不敢多言。
凌降曜凶狠地吻住她的唇瓣,犹如野兽般撕咬,鲜血在唇齿间蔓延,这是夹杂着泄愤的亲吻,毫无温柔怜惜可言的。
红螺疼得直抽,却尽量放软身体配合。
凌降曜很快就松开了她,抬手抹平唇角的鲜血,“啧”了声,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真脏。”
红螺连忙爬起,颤抖惊慌道:“对,对不起殿下……奴婢……”
凌降曜素来爱洁净,她是生怕在这关口上惹恼他。
“滚,都给我滚!”
凌降曜却难得没发作她,一脚将她踹下榻。
“没用的东西。”
红螺却是生生松了口气,哪怕浑身都疼,她都不敢耽搁,哐哐磕了两个头,就起身忙不迭退出去。
不过,离开前,她还是放心不下地回头,小声提醒道:“世子,您还是需得多多保重身体,莫要再动怒。”
凌降曜向来阴晴不定,但这回能在迁怒的情况下,这般难得放了她,她也是出乎意料。
红螺也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