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母子两人离开,胡菘蓝年岁小,心肠也更加柔软,他忍不住低声嘟囔:“那个弟弟好可怜。我瞧着他身上好多处伤痕,还有一道像是刀伤,瞧着时间也不久远……”
孟桥叹气,他家中有个差不多岁数的妹妹,加上自己家也经历过大变故,自然更能共情。
他颔首道:“命运多舛啊。前几日才叫马车撞伤,好在是轻伤,没成想眼下又高热,幸亏送来得早,不然再烧下去人都容易出问题。还有那位夫人……”
说到这,他顿住嘴,显然颇为唏嘘同情又难过,却又不好多言他人是非。
他转过头,见到姜映梨一直望着外面不吱声,不由奇怪,他小心翼翼道,“东家?”
姜映梨回神,淡淡道:“逃难而来的灾民在哪里安置?”
孟桥:“县中衙役安排在城隍庙附近,对于难民而言,能有片瓦遮身,已是万幸。听说每日里还会有一餐稀粥供应,但难民数量不少,后续不知道会如何!”
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他心中也是戚戚然。
姜映梨若有所思,开口道,“明日起,我们开三日粥棚,再开个义诊的药棚。”
孟桥惊讶,闻声连忙应着,拱手道,“东家高义……”
姜映梨抬手止住了他余下的话,“咱们自己人就不必用虚伪夸赞这套。还有,清点出一批粮食,我还有他用!”
“是。”孟桥虽不知她的用意,却也没有多问。
……
县试结果已出,郁齐光和史霜客纷纷榜上有名,这回云麓书院报名参加的这批学子里,除了有两名考生场上出了变故,几乎都入了榜。
毕竟基础不够扎实,怕是连云麓书院的门都进不了。
而最最出乎意料的是,姜青檀走后门入院,初初上考场试水,竟然不落人后地挂上尾名,过了县试。
要知道姜青檀走后门这件事,当初被姜青榕传扬出去,背地里没少被人鄙夷,也就是他心大,加上有沈隽意这个姐夫,倒也没当头的欺负他。
而知晓结果时,姜青檀自己都不敢置信,站在榜前呆愣半天都没动。
还是郁齐光推了推他,他才恍然回神,激动得手舞足蹈:“我考上了,我居然考上了!太好了,我能参加府试了!”
沈隽意早已知道结果,就没有前来,此次一道来看成绩的只有郁齐光三人。
此时,他们也纷纷为他高兴,史霜客拍了拍他的臂膀,鼓励道:“也不辜负你努力一场啊!”
郁齐光则是搂着他的肩膀,冲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啊,阿檀,后面我们再加把劲儿,努努力,过了府试,咱们就是童生了!以后讲出去好歹不算白身了!”
姜青檀重重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姜青榕站在榜前,望着上面高悬榜首的沈隽意,以及末尾处姜青檀的名字,喃喃道,“怎么可能……沈隽意就算了,姜阿檀这个傻蛋怎么可能考过!”
他不敢相信,自己从来看不上的姜青檀,竟然能榜上有名。
郁齐光见到姜青榕就脸色难看,他可没忘记他当初对沈隽意做的事,当即怼道:“你是说朝廷办事有误?还是怀疑考官的能力,还有县令大人监考不力?”
姜青榕一噎。
这三顶帽子扣下来,他是半句都不敢接的,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你别血口喷人!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嫉妒阿檀高中?”郁齐光嗤笑。
姜青榕仿似被踩住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啊呸,我嫉妒他?我都已经是童生了,他过了县试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正经童生呢,谁知道他能不能考过府试!指不定这就是他这辈子都考不过!”
姜青檀不想在这喜悦的日子里跟姜青榕掰扯,徒增气恼,他拉住跳脚的郁齐光,扭头道:“我能不能考过府试不重要,但总好过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当,跑去给人当狗!”
说完,他拉着几人走开,徒留气得面红耳赤的姜青榕站在原地,被周围其他学子围观。
“姜、青、檀——”
他堂堂童生,跑去给凌降曜当书童,又在书院里进进出出,都是熟人,他自是倍感耻辱。
他不怪别人,他怪沈隽意,怪姜青檀——若非他们,他何至于被停学!
所以,哪怕在知晓沈隽意高中,他不甘心的跑来看榜单,何尝不是存了羞辱姜青檀的心思,没成想如今都成了空。
郁齐光边走边愤愤不平道,“看看姜青榕那张妒忌的丑恶嘴脸,阿檀你就不该拦着我,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姜青檀:“咱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我姐说过,凡事捡着重要的来,跟狗犬吠赢了又有何用!而且,我就乐意看他嫉妒我,又干不掉我的跳脚模样!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告诉我姐和姐夫!”
其实不只是他归心似箭,史霜客也想将好消息告知给妻子,故而几人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姜青檀蹦蹦跳跳地回来,告知了姜映梨和沈隽意时,姜映梨是倍感惊喜的。
虽然她当初鼓励姜青檀,但心中并没有存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