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声已渐渐停了下来, 乌云散去, 黄昏的日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地上昏黄一片。秦婉宜看向母亲, 手指握紧衣袖,缓缓地跪在内堂的地面上。
陆氏疲惫地闭上眼睛,良久后, 才再次睁开, 淡淡地说道,“姐儿,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秦婉宜跪在地上,秀美的五官在隔窗透进来的余晖中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娇艳欲滴。她低着脑袋,声音平缓和煦,“女儿错在不该与表哥过多接触。”
小婉宜在陆家做的事情并不出格, 也还隐秘, 可却经不得细细深究,若真被有心人探查一二,她是绝对逃不了众人的指责。好在陆临言始终与小婉宜保持一定的距离,唯一一份出格的信也是在看到祖母久病后才写出, 路上送信的也都是陆家的亲信,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听着女儿平静的声音,陆氏深吸一口气, 堪堪压下胸口的苦楚, “你只错在这里吗?”
秦婉宜抬起头来, 看着母亲眼角的湿意,低声道,“女儿还错在没有提早将此事告诉母亲,甚至泄露给了身边的丫鬟知道,”
陆氏眼眶含泪地看着跪着的秦婉宜,怒气道,“你为何这样糊涂!若不是这次言哥儿维护你,你可知今日会面对的结果?”
陆氏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身上冷汗溢出,不禁后怕连连。若不是这次正好言哥儿在,小女儿定是逃脱不了一场责罚。
站在一旁的钱妈妈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轻抚着陆氏的后背,将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秦婉宜见此,眼眶也红了,想要上前,却被陆氏喝止,“跪着。”
闻言,秦婉宜动作顿住,好好地跪在原地,发出低声的抽泣。
这声音让陆氏眼角的泪水缓缓地留下,半响后才向钱妈妈道,“把佛堂的藤条拿过来。”
钱妈妈轻抚的手顿住,惊呼一声,急忙道,“夫人,姐儿还病着,可经不起这藤条的责打。”
“拿过来。”陆氏语气坚决,再次说道。
见钱妈妈完全没有动作,她握住扶手,就要站起身去拿。
钱妈妈连忙道,“老奴去拿,老奴去拿,夫人不要乱动。”说罢,一步三回头地向佛堂走去,想要等到陆氏拦着她,可直到她拿回来,陆氏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秦婉宜眼泪缓缓流下,想要站起身来拉住母亲的手,却还是听话的跪在原地。
轻轻地握了握手中的藤条,陆氏心中钝痛,猛地咳嗽了两声,才在秦婉宜和钱妈妈的担忧中,压抑着说道,“跪到这里。”
秦婉宜站起身来,身体因为孱弱有一瞬间的倾倒,她缓缓上前,跪在母亲的身前,带着哭腔道,“母亲,女儿错了。”
陆氏重重地闭上眼睛,仿若未闻,却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道,“伸出手。”
秦婉宜低着头,伸出手,慢慢地将五指伸开,纤细的小手越发显得无力。
“啪”得一声传来,细长的藤条打在白皙的手心上,秦婉宜的手顿时肿起一道红痕,她死死地压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鞭打手掌心的声音再次响起,足足十下之后才停了下来,而此时秦婉宜的手心早已红肿一片。
钱妈妈站在一旁,脸上的皱纹折起,眼角满是泪水,终是忍不住偏过头去,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重重地捏着手中的藤条,陆氏却仿佛用尽了全力,颓败地靠在椅子上,“我本以为你懂事了,却未想到”
“母亲!”秦婉宜强忍着手心的疼痛,抱住陆氏的手臂,哭泣道,“女儿知道错了,女儿早就已经醒悟过来。我只是贪恋表哥的保护,他几次将我免于欺负。”
秦婉宜将小婉宜的内心说了出来。这些日子,她早已明白,小婉宜真的是喜欢陆临言吗?小婉宜小的时候被长姐保护着,从来未曾受到过秦婉珠的欺负。可长姐走后,她屡屡面对秦婉珠的针对,总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偏爱二姐责备自己。
于是,在被陆表哥维护几次后,她迫切地想要找回长姐在时的感觉,却不明白陆临言的保护不过是看在陆老夫人的面子上。当外祖母对她失望后,陆临言的保护就再也不在。
陆氏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想法,她心中刺痛如被针扎,终是忍不住将女儿揽在怀中,痛苦道,“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是母亲不好,若不是母亲这些年来消沉低迷,你怎么会受这么多的罪!”
陆氏心中越发埋怨自己的无能,竟然连自己仅剩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这不是母亲的错,”秦婉宜将头放在母亲的肩膀上,低声地说道,“是女儿太笨,不明白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强求也挽回不了。”
小婉宜曾经试图做一个人人说好的人,可到头来却被身边的人欺负。她前世也曾一次一次地想要明白楚衍到底对她有没有真心,最后却倒在了连廊下。
陆氏抱住秦婉宜,心中后怕,连连让女儿将来不要瞒着她,语气中满是惊慌。秦婉宜连忙安抚着母亲,哄了好一阵子,才将母亲的心情平复下来。
哭到最后,陆氏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见她脸色坚毅,这十多年来的抑郁竟是有消散的感觉。她拉起女儿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