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还是上了马车,只不过与她同坐的人,还有碧春和秋英落、凡双。
方向,则是银沙河。
一路上,玄苍、贺兰宣朗等人骑马跟在马车外。
马车内,云梦牵与秋英落等人,则聊些无关紧要的女儿家的话儿。
中途停下一次,和坦从外面递进来几盒玉香斋的点心,说是新出炉的红豆酥。
秋英落笑着问谁爱吃红豆酥,碧春说是云梦牵,玄苍每次都会特意买给她。
秋英落但笑不语,云梦牵则无心下咽。
她不需要玄苍为她做任何事,这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想到两人即将要面对的矛盾,她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要这般烦闷,明明两人从前世开始就是对立的,今生也注定如此。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对立在无声无息中悄悄改变着,变得有些面目全非。
从长安街往城西的道路上,有些积雪被清除,有些积雪则因为走的人多了,而渐渐趟出了一条路。
马车沿着雪路行走,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了银沙河。
下了马车,云梦牵才知道,贺兰宣朗为何要来银沙河欣赏雪景。
昨夜刚刚下过雪,银沙河宽阔的岸边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整片地域都似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雪被,美好而神秘。
那雪如粉似盐,像是刻意铺好的,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个脚印,纯净得像初生婴儿的肌肤。
河边一丛丛的树木上,积雪落满了枝丫,银装素裹,正应了那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耳边是银沙河哗哗作响的水声,仍旧那样动听,涤荡着人心。
云梦牵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久久地伫立着,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着雪的银光,分外灵动闪亮。
她的身边,秋英落同样被吸引着,目露惊艳之色。
云梦牵望着皑皑白雪和丛丛树木,不由心生感叹:
“若这里种上些梅花,衬着这雪的白,倚雪赏梅,恐怕人间再无可与之媲美。”
秋英落也道: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白雪红梅,才是最相得益彰。”
两人相视而笑,秋英落却没看到,云梦牵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云梦牵只是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他们曾经畅想的未来,那个属于她们的小院,想到了自由,想到了她们的白梅与红梅……
“这里好干净啊,真不忍心破坏它们,连踏上一脚都罪过似的。”
秋英落叹道。
白
雪红梅,却让云梦牵想到了另一场雪。
迁居那日的风雪,似乎并不比昨夜小。
有人却在那日,烧她的梅树。
她的眸子渐渐变得雪一般清冷,道:
“如果人心都能像这雪一般纯净该有多好!可是却不知道,有些人雪一般洁净的外表下,包藏着何等肮脏的心。就像眼前这雪,如果不踩上去,又怎能知道它下面掩藏的到底是春发的泥土,还是带刃的陷阱?”
说罢,她提起裙摆,一脚踏进了厚厚的雪地里。
积雪一尺来厚,她这一脚,膝盖往下便陷进去了。
紧接着,又是第二脚。
她趟着雪往河边走去,白色的狐裘在积雪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她的脚印却是一步一个,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记。
身后,玄苍的视线紧紧锁在她的身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说的一切,他都懂。
贺兰宣朗与秋英落同时想要叫住云梦牵,却都张了张嘴,似是不忍出声打扰她似的。
秋英落抿了抿唇,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玄苍听:
“长宁县主如今怀有身孕,这般受凉怕是不妥。”
玄苍又岂会不知?
午时将至,积雪折射着太阳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玄苍的眉心紧拧着,黑眸眯起
,牵起黑风就朝云梦牵走了过去。
靠近后,他从身后一把抱起云梦牵,顺势将她放到了马背上。
云梦牵惊呼一声,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才在马背上稳住了身形。
玄苍随后也上得马来,将她揽在了身前。
“你做什么?”
云梦牵挣了一下,习惯性地抗拒他的靠近。
玄苍的双臂绕过她握紧缰绳,身体忽然向前,唇瓣抵在了她的耳廓。
她浑身一僵,他冷沉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
“我也想知道,这积雪下面,到底是春发的泥土,还是带刃的陷阱。”
未等她说话,他又大喝一声“驾”,黑风在他的催促下往前行走起来。
雪地阻力很大,黑风也只能负重前行,尽管脚力好,但速度仍旧无法提起来。
贺兰宣朗与秋英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秋英落喃喃道:
“玄苍王子应是真的把长宁县主放在心上的,可长宁县主为什么不领情呢?”
贺兰宣朗挑了挑眉,学着秋英落的语气道:
“贺兰宣朗是真的想为秋英落赎身,可秋英落为什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