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点点头,“嗯。”
明月楼倒是离这两处都不远呢。
江楼月进了院子之后,直接上楼宽了外衣便跌到床榻上去了。
也不知道千机老头到底去了哪儿,短时间内能不能找到。
也不知道王渊学了千机老头多少本事,对父亲的身体可有办法?
也不知道……水患什么时候会结束,难民什么时候能被安抚好?
阿尧派蔡威去接应护叔叔,应当能平安归来吧?
还有大表哥王泽,都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已经凶多吉少?
江楼月眉心紧蹙,胡思乱想着。
原本就没多少困意,如此一来彻底无法入眠。
她翻身而起,把梨花枪找了出来,坐在桌边很认真地擦拭着。
枪为百兵之王,是大开大合的武器。
江楼月比寻常的女子要高挑一些,但说起来,到底还是个女儿身,身材所限,父亲传下的枪法,她原发挥不了最大的威力。
但手上的这把梨花枪却十分精巧。
五尺有余,比一般的枪略短,江楼月用来正好。
前世父亲身死,母亲殉情,姐姐远嫁。
她拿起父亲的亮银枪,召集天下兵马为谢流云所用。
谢流云告诉她,是先帝不仁,疑心忠臣。
她也深以为然。
她愿意为
谢流云做所有的事情,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之外,也曾期盼他能为父亲昭雪,洗刷通敌谋逆的罪名。
可到最后,她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越走越远,甚至不知道自己做某些事情,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江楼月视线微垂,擦拭梨花枪头铁浮图的手也是一停。
她又想起那日越过沽溏,赶赴剑门关时候的场景。
“爹爹……”江楼月喃喃开口。
两世为人,她的爹爹都是忠勇之士,哪怕权倾朝野,占据一切有利地位,也从没想过反了那个朝廷。
可那个朝廷,却设计伏击,要诛杀他!
江楼月慢慢垂下头去,周身笼罩着一层冷雾。
要不是她赶到的及时,爹爹真的便没了。
如今三足鼎立,不管是谢景亨还是谢流云,都绝不可能和他们和平相处。
迟早……她得把那把龙椅给掀翻了!
咔咔两声,江楼月把梨花枪收了起来,放好,转身又躺回了床榻之上。
这一次,依然是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大约睡了两个来时辰,便睡不下去了。
江楼月起了身,外面天还没亮,暗沉沉的。
她往父亲养伤的房间那边去了一趟,扶桑派人守在院子里,看到江楼月颔首示意。
江楼月抬了抬手,
无声地免了他们行礼,慢慢打开房门进去。
母亲王婵昨夜没回房,就在父亲床边支了个榻睡下了,桑嬷嬷睡在耳房。
父亲的脸色还是那么白,呼吸也很平顺。
江楼月轻手轻脚地上前,帮母亲把手臂拿起,小心地塞进了被子里,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此时天边已经发白。
江楼月出了那院子,说:“去趟营中吧。”
治水和安抚灾民的事情她是不懂,但练兵的事情,她很熟练。
如今母亲和宋先生都到了,父亲这里还有姐姐看着,她得做点正事。
“是!”宫五应了一声。
两人上了回廊,正往府外走,忽见一条人影从天水楼里走了出来。
“睿王?”
这个距离,即便天色还有些灰暗,江楼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你起的这么早?”
“姐姐。”谢景晗笑眯眯地说:“你不也起的早吗?你这是干什么去,出去玩吗?”
“……”
江楼月对他这称呼十分不自在,“别这么喊。”
谢景晗一笑:“她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还真是双生姐妹,许多事情的反应一模一样。”
“……”江楼月无言以对。
谢景晗又说:“可我喜欢这么喊。”
他声音很低,喃喃说道:“我已经没亲人
了,这一声姐姐,便当是我姐姐还在,自己骗我自己呢。”
江楼月沉默着,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人活两世,心其实早已经冷了,除了她家人和谢尧,没有人能引起她的情绪。
只是看着谢景晗,她想起一些细碎的事情。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谢景晗的遭遇似乎都很糟糕。
前世,先帝驾崩之后谢流云上位,直接将谢景亨给诛杀了。
张相逃离京城,挟持着谢景晗去了信阳占据并州,张相扶持谢景晗成为睿帝,名正言顺地谢流云对峙。
江楼月帮着谢流云攻破并州,占据信阳,后来——
谢景晗和张相都被擒。
她回了京城之后,即刻身陷水牢,只听说谢景晗被赐了毒酒。
谢流云,他对待敌人的手段一向阴狠。
如今再看谢景晗,江楼月终究是心底泛起三分同情。
皇权倾轧,覆巢之下无完卵,谢景晗也是被牵连的可怜人。
江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