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护一怔:“户部还有银子?”
“几十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江震淡淡说道:“林大人掌管户部多年,一直受先帝信赖器重,说起来,与我也算同朝为官数十年。”
江护吸了口气,“是啊,如今林大人算是朝中少数中立,不偏不倚的老臣了……那末将马上就去分发军饷。”
“所有出征御林军一人也不得少。”江震又嘱咐一声。
“是!”
江护领了命令,转身便出去了。
离开之后,他前往户部,果然林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两白银和冬衣冬靴。
江护带人接手了那些东西后,与林大人道了谢。
林大人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连忙说道:“倒什么谢?护国公为我庆国守疆扩土,能为国公爷尽这么些绵薄之力,是本官的荣幸。”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吏跑上前来,先冲江护行了个礼,又冲林大人耳语了两句。
林大人转向那个小吏说:“你先去,本官马上就到。”
林大人又转向江护说道:“护将军,出京之前若有时间,可得赏脸来本官家中喝杯茶才是。”
两人也是相识几十年了,江护便笑着寒暄了两句。
之后,二人分开。
林大人往户部大堂去了。
江
护立在门边一会儿,神色复杂地转身离开。
待到吩咐好分发军饷和冬衣冬靴的事情之后,江护立即便找上了江震。
“侯爷,户部那里好像有些蹊跷。”
“如何蹊跷?”江震正在看这次分发下来的冬衣和冬靴,嗯,都还不错,这个冬天,士兵不必挨冻了。
江护说道:“末将离开户部的时候,似乎听到皇上召见林大人,要为黑甲军准备军备。”
“……”江震漫不经心地说道:“黑甲军和神机营,如今是在皇上的手上,他为忠于自己的军队准备军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江护说道:“话是这样说的,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应当优先考虑出征北境的军队军备吗?”
“御林军的配置足够出征了。”江震把棉衣丢下,往书房内走,“此去,便连府兵也全部带齐,本侯出京之后不会再回来。”
“……”
江护怔住,“侯爷是打算直接留在北境?”
“对。”
江震淡漠地说:“没有先皇当初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没有今日的江震。”
“既不能全身而退,那便征讨叛逆,保这大庆的山河完整!”
“但是……对先帝,对新皇,对太皇太后,对这个京城的百姓,百官,
本侯都仁至义尽了。”
“此去收回三州,本侯便就地整顿军队,把北部和晋西的防守链接起来,抵抗外邦。”
“我不会再回京城来,此处……由他们折腾吧。”
在太皇太后出殡那日,他闹到那副境地,便早已做好了所有打算。
不管是谢景亨技高一筹,逼得谢尧俯首称臣,还是谢尧智高一丈,抢到了龙椅,都由他们自己去争。
只是——
只是夫人,便要在汾阳一人待着。
不知这江山几时能定,他们有几时能够再见?
所以他将自己亮银枪上的枪穗放入木盒之中,便当是……代替自己陪伴在夫人身边吧。
或许、或许,在将谢流云那逆贼讨了之后,他会将边关交给可信赖之人,然后抽身离去……也未尝不可。
江震的心思思绪纷乱,但很快,他便将这些儿女情长都抛之脑后。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出征在即,哪里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江护拱手道:“一切但凭侯爷吩咐,末将追随侯爷,万死也不离弃。”
“呵呵。”江震淡笑一声,“万死?打了几十年的仗,一次都没死过呢,不知道等到万死,你我还得纠缠多少年?”
“说起来这些年,老子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
夫人在一起的时间都多——哎,现在都成了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了。”
江护半晌才说:“末将也是啊。”
妻子早死,他这些年,几乎是昼夜不离的跟着江震。
江震说道:“还没出征呢,你就说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老子可不要跟你死在一起,老子还要回去抱夫人,滚蛋!”
“……”江护无言以对,失笑转身走了。
江震走到了桌案之前,思忖着,是否要再写一封书信,告知夫人自己的决定?
毕竟此去可能要好几年,甚至更久……
京城定不下,他就不打算回来。
想到此处,江震忽然拧眉,叹息道:“我这是要做缩头乌龟啊。”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哪里有这样窝囊的时候?
可是。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标准。
与他而言,有些事情他是万万不可能做的。
谢尧想要的东西,他应该自己去争,而不该是依靠旁人扶着他走上去,否则他哪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就是不嫁也不能跟着软饭硬吃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