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沉默了一下,“先进来吧。”
桑嬷嬷随着江楼月进到了屋内,才悠悠叙说:“事情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的夫人,还是汾阳王家的嫡长女,样貌娇美气质雍容,性子也好的不得了,温柔的很,是王家的掌上明珠,那时候表小姐的母亲王凝儿,不过是王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这我知道。”江楼月淡淡说,“嬷嬷坐下说。”
“好。”
桑嬷嬷拉着江楼月坐到了罗汉床上,垂下头,慢慢说:“老妇人对夫人很是看重,便是求亲的人踏破王家的门槛,老夫人都从未松口,她想要为夫人配一门好的婚事,既要门当户对,又要让夫人喜欢,可夫人却……暗暗喜欢上了汾阳颇有才名的一个举子。”
“那举子家境贫寒,但很有才学,相貌也是斯文。夫人乔装出去,时常与那举子谈诗论画,越陷越深,就在这时,却发现那举子另有爱人,好巧不巧,正是夫人的庶妹王凝儿。当时王凝儿与那举子已经私定终身,私下里也拿了不少财物资助那举子一家。”
“夫人震惊之余,十分的伤心,就在这时候,侯爷大胜归来,
皇上大肆封赏,挑中了汾阳王家的嫡女为侯爷赐婚……当时的侯爷,权势地位都是如日中天,虽然年岁已经三十,却是朝中新贵,老夫人虽然对侯爷的行伍出身不是很满意,却也张罗着小姐出嫁的事情。可夫人心中已有所爱,哪里愿意?便与夫人闹了起来,不愿嫁,这一闹之下,就让夫人察觉了什么,顺藤摸瓜,把所有的事情都查出来了。”
“老夫人虽气愤小姐偷溜出府,却到底是疼爱女儿,见夫人那么喜欢那个举子,起了计谋,以王凝儿的庶母以及母家的前途逼迫王凝儿离开汾阳,代替夫人嫁到京城来……老夫人当时想着,汾阳离京城毕竟千里之遥,谁也没见过汾阳王家的嫡女,王凝儿的样貌又是不错,只要得了侯爷的喜欢,也就无所谓嫡庶了。”
“可谁能想到,王凝儿在出嫁的路上,遇到了盗匪,盗匪将王凝儿抢了去……侯爷知道后,亲自去剿了那群盗匪,当时王凝儿已经……已经……被土匪玷污了,侯爷也发觉了代嫁的事情……汾阳王家怕皇上问他们一个欺君之罪,才又不得不将夫人嫁了过来,对外只说王凝儿
当时是夫人的陪嫁,先行为夫人送嫁妆的……”
“到了京城后,夫人和王凝儿见了面,才得知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后来,夫人辗转知道,那举子与王凝儿两心相许,在王凝儿离开京城后不久就相思成疾,染病去了,王凝儿也逃离了侯府,不知去向,等侯爷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奄奄一息,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就是江逸雪。”
“夫人之所以对江逸雪那样好,全是因为愧疚。”说到此处,桑嬷嬷长叹了口气:“她总说自己是罪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她,如果她当初安分的接了圣旨,嫁给侯爷,不要寻死觅活的寻找真爱,王凝儿没有悲剧,可王凝儿死了,她便把所有的愧疚都回报到了江逸雪的身上……这些年,她每每忽视二位小姐,对江逸雪那么好,就是为了弥补自己年少时候对王凝儿的亏欠。”
江楼月沉默良久,缓缓说:“因为亏欠了王凝儿,所以把一切都弥补给了江逸雪,那亏欠给自己孩子的,又要到何处去弥补?”
桑嬷嬷面容微微僵了一下,“老奴直达小姐和大小姐这些年来受委屈了,可夫人……她的
心里也苦。”
“嗯。”江楼月淡淡点头,“我知道了,嬷嬷回去吧。”
桑嬷嬷还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了半晌,却终究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江楼月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夜色,只觉脑子里乱糟糟的。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父亲。
她想起,下午自己与武安侯说过话之后,武安侯的背影。
她一直记得,武安侯的背影伟岸而挺拔,什么时候成了今日下午那样微微带着弯曲的佝偻……她竟然没发现。
母亲另有所爱,那父亲算什么?
她们这两姐妹又算什么?
“小姐……”小琴和小音两姐妹担忧的走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江楼月深吸了口气,“我能有什么事情呢?”
听到这些消息虽然很震惊,但她都是两世为人了,早已比一般人更能冷静地下来,更能沉得住气。
“我出去一趟。”江楼月吩咐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你们不必跟着,院子整理好就早些休息吧。”
“……是。”
江楼月离开小院之后,直接朝着宸王府方向走去。
这里距离宸王府并不远,轻功都不必用,很快便到了。
宫九
早已在角门前等着,亲自带她进去,边走边说:“公子在月华楼等小姐。”
“嗯。”
江楼月迈步刚进月华楼,便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气。
“愣着干什么?进来吧。”谢尧瞧见了她,冲她招招手。
江楼月走了进去,瞧着桌面上的饭菜全是热的,扬眉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
“猜的。”
谢尧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圆领常服,束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