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钰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先吃了颗易容丹,然后才借了把牧重萧的力离开了文家。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林家看看林常叶到底有没有出事。她沿路一直都没有说话,牧重萧他们也都礼貌地没有打扰她。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察觉到南梁在变天,也有人无知无觉,就像千千万万个安稳的日夜一样平凡地活着,迟钰没有留神,被路过的行人猛地撞了一下,险些撞倒在地。
行人警惕地看着她,问了声她是否安好,看神色好似生怕她碰瓷一般。
迟钰艰难地找回自己的思绪,对行人勉强笑了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上的尘土:“没事……”
然后她没有管那个行人,继续和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游荡。
等她站到林家门口时,整个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抿了下嘴唇:“师尊,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子怪异感吗?”
“首先你得自己认清,你会有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你自己本身就不愿意相信文忱会做这种事呢?还是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有蹊跷。”牧重萧缓缓地显出身形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迟钰:“……”
她咬了咬唇,没有说话。牧重萧于是点了点头:“你不进去看看吗?万一他对林常叶做了什么怎么办?”
“他不会的。”迟钰一字一顿地说道。
牧重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评价
。迟钰猛地转身:“回花扶衣那儿,我要趁早揪出那些在背后捣鬼的人!”
语毕,她快步往花扶衣的小院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和牧重萧搭话:“缓缓怎么样了?它还好吧?”
“它在遗迹里养着,有什么不好的,你对它也过分谨慎了一点儿。”牧重萧纳闷儿地看了一眼迟钰:“它是一只天狐,不是什么小乖宝宝。”
迟钰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确实对缓缓比较谨慎……毕竟相当于是在面对大熊猫嘛,这要是放在她的世界里,可是妥妥的“牢底坐穿兽”啊。
她在心中小声地感叹了一下,然后回了句牧重萧:“师尊,你多想了。”
牧重萧狐疑地看了一眼迟钰:“真的吗?”
“我借了它的眼睛,给文忱布局,可是看文忱最后那句话,好像是一早就知道有天狐的存在……”迟钰没有和牧重萧纠结这个,岔开了话题。
“他是从我布局的那一刻起就看出来了呢?还是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缓缓不是什么普通的妖兽?”她眨了下眼睛,思索着。
“估摸着是前者。”牧重萧想了想,说:“天狐就像是身怀异宝的孩童,它们没有护着自己的力量,若是他真的很早就知道了,怎么都不会放过它;倘若他真的端正自持,不会抢走天狐,按他的性子,也应该会尽早提醒你两句。”
“不管怎么说,他并没有怎么受到缓缓幻术的影响,我看到的,其实只
是他希望我看见的?”迟钰微微顿了顿脚步,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垂着眸说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牧重萧附和了一声:“他似乎很想离开南梁,但是这并不怎么合理。”
“若是真的和那伙儿人有密切的合作,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想要找的遗迹就在金鳞界之中,他要是真的为了文家的利益,不能不亲自去走一趟。”
“莫非……他是为了避开那背后的人?!”
“是了,细究一下文忱的目的,倒像是借我们之手,好让他们文家作为明面上的‘战败方’败走他乡……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文忱和那伙人关系也并没有多好?”
“迟钰!”牧重萧突然猛地打断了她的话,难得的喊了她的全名,神色都严肃了几分:“迟钰,你冷静一点儿!”
迟钰被他几乎是贴在耳边的喊声震了一下,她伫立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抹了把脸,艰难地笑了笑,闪到了一旁的小巷,背抵着冰凉的墙面,垂下的眼睫上染上了一份湿意:“……真是失态……”
“本尊还以为你也没多在意。”牧重萧和她一起靠在墙边,默默地给这一小片地儿施加了一层隔绝屏障,侧着头看向迟钰,翡翠绿的眸光里微光闪烁。
“我也以为我没多在意的……”迟钰苦笑了一声,梗了一下,险些把声音都梗没了。
“林常叶也好,文忱也罢,说到底,和他们往来也是
为了叫迟家能在南梁站得更稳一些,但是没想到啊……只是这两年来,我也的确是真心拿他们做朋友的……”
她近乎呢喃地说:“虽说我自己也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在利益面前总是没什么情分可言……可原来不管是经历过几次,都会觉得这么……”
“修行界历来如此,你倒也不必如此伤怀……”牧重萧虚虚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温声道:“何况……你说的其实也并无不妥,或许他真的是有什么迫不得已呢?”
“我还以为师尊你会笑话我……”迟钰闷声笑了一下,道:“毕竟你刚刚还在提醒我,要理智一点儿呢。”
“本尊笑话你作甚?”牧重萧莫名地看了一眼迟钰:“心软一点儿也没什么坏处,只要别害了自己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