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军帐内,只有何亦然一个人。他背负双手,站在地图前。直到钱鸣多向他躬身施礼,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温将军。”何亦然说道:“你来看看此图,这是刚刚绘制出来的。”
钱鸣多走至地图前,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几次大战,我们虽重击柔然,但是”何亦然说道:“据探马详报,他们的精锐还有八万之众。”
“我军要面对就是柔然最为精锐的五万之众。”何亦然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他们主要集结在我们正前方大约三十里之地。”
“那另外的三万精锐在何处呢?”钱鸣多问道。
“这就是当下最令我棘手的问题。”何亦然轻叹一声,说道:“这三万虎狼之师不知藏于何处。我虽已放出几路探马,但是均无消息。”
“坐。”何亦然指了指地图前的椅子说道:“我与你共同商讨一下,如若不知柔然这三万大军的去向,我军该当如何。”
“按此图所示,我军周围几十里的范围之内,并没有群山密林。”钱鸣多分析道:“柔然要想隐藏三万之众,绝非易事。但是,如若将这三万人马布置在远离战场之地。纵有快马铁骑,奔袭至战场,也会有个过程。”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毫厘之间所生之效果也可能会差之千里。”钱鸣多转向何亦然,问道:“何将军,我军是如何得知柔然军只有五万之众的?”
“探马是观柔然军帐之数,从而得知。”
“原来如此”钱鸣多以手托腮,皱眉沉思了片刻,说道:“何将军,会不会是柔然统帅故意减少军帐之数,以障眼之法迷惑我军呢?”
何亦然看了看钱鸣多,轻声说道:“减少军帐之数?”
“将军。”钱鸣多说道:“柔然军可令将士撤掉一些军帐,将原本二三人或五六人的军帐,挤至四五人或六七人。让我军误以为人数减少,致使我军在布阵时畏手畏脚。或使我军错误布阵,从而达到出其不意之效果。”
钱鸣多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地图,然后说道:“既然战场周围无藏身之地,远离战场而藏之却又贻误战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柔然这八万大军皆在我军之前。未曾去也!”
“将军。”钱鸣多走到何亦然身边,躬身说道:“是否可再多派探马和细作之人,潜入柔然军营之内。寻机探得柔然军每日耗粮之数,以及马匹每日所耗草料之数,进而便可得知柔然军营内之人数了。”
“来人。”何亦然朝着急忙进帐的一个偏将,大声说道:“多派细作、探马,乔装打扮混入柔然军营,务必探得柔然大军每日耗粮”
何亦然吩咐完毕之后,浅笑着对钱鸣多说道:“温将军此计甚妙,要是真如将军所言。柔然这八万大军皆在眼前,那本帅就知道该如何布阵了。”
何亦然说完,走到地图之前,细细地看起来。
钱鸣多知道他该离开了,于是对着何亦然的身后,躬身一揖,缓缓地退出中军大帐。
不久之后,何亦然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据军中几位粮官推算,柔然大军至少有八万余人。这个消息给何亦然为之后的排兵布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绯羽军的不断壮大,他们的营地也随之扩大。如今,南边的军营寨墙已延伸到小河边。每天训练结束后,许多女兵会结伴来到这里。她们有的洗衣服,有的则只是简单地擦拭身体,享受片刻的清凉和放松。
黄婉儿坐在树荫下,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看着不远处几个女兵在河水中欢快地打着水仗。
黄婉儿的真名叫拓跋婉儿,是当今圣上太武帝的嫡妹,也是太武帝最小的妹妹。格外受宠,被封为平城长公主。以都城之名赐予拓跋婉儿,足见圣上对她的重视和溺爱了。
拓跋婉儿不但文采极佳,而且自幼跟随宫廷侍卫总教头习练武功。当北魏与柔然开战之后,她便吵着要上疆场杀敌。
怎奈太武帝数次拒绝了她的请求,拓跋婉儿便悄然一人来至何亦然的军中。
她的到来,惊呆了何亦然。而拓跋婉儿却只向何亦然提出一个要求,她不要待在中军大营,她要加入直接作战的部队。这可令何亦然惶恐至极。
要是圣上最疼爱的妹妹在他的军中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可是无法向圣上交代的。
可拓跋婉儿是出了名的刚烈,何亦然不敢直接拒绝她的请求。但是也不让她参与军事行动。
他则一边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延缓拓跋婉儿直接参战,一边快马奏报圣上。
不久何亦然接到一密旨,命他按长公主的意思安排其加入参战部队,但是却令他严格保密拓跋婉儿的公主身份。
太武帝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第一,他这个妹妹性格刚烈,她只要是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既已到了疆场,也只能随着她的意思来了。好在她带了几位武艺高强的侍女,也可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她的安全。
第二,要是拓跋婉儿的身份被柔然得知,他担心拓跋婉儿一旦被俘,柔然会以她长公主的身份来要挟北魏。所以,她的身份一定要保密。
第三,拓跋婉儿在何亦然的军中,他定会忌惮拓跋婉